土牆下的大熙軍刀牌手自然不會跟飛躍而出的清軍甲騎硬拚,趕忙一個個滾倒在地,緊貼著土牆拔出腰刀短斧試圖砍斷不斷躍出的清軍騎兵的戰馬馬腿。
騎兵作戰全靠戰馬衝力,大熙軍的刀牌兵貼在土牆下,清軍便無法對他們進行衝擊,若是失了馬力攪入混戰之中,這些清軍甲騎反倒處於劣勢。
清軍甲騎顯然也清楚這個道理,躍過土牆後絲毫沒有減速,縱馬飛馳向大熙軍的軍陣,他們本來的目標也不是這些全副武裝的刀牌手,而是那些隻披戴著輕甲鐵盔的大熙軍火銃手。
這一波甲騎本就是用來半渡而擊的利器,隻是渾河漲水、河岸邊全是淤泥,披甲具裝的沉重騎兵在這種地形下衝鋒必然會陷入泥地之中,和找死沒什麼分別。
所以鼇拜一直將他們握在手中,直到大熙的軍陣逼近壕牆工事,此處離河岸有一段距離,雖然也是泥濘不堪,但土地還算硬實,而且大熙軍要壓製壕牆工事後的清軍,距離自然不能離得太遠,此時縱馬殺出,留給大熙軍變陣的時間也不多了,若是大熙軍在變陣之時陷入混亂,沒準能一波殺散他們。
但讓鼇拜萬萬沒想到的是,大熙軍竟然沒有變換陣勢,兩側的長矛手隻是緩步向前推進,漸漸形成一個V字陣形,而中間的火銃手陣列甚至沒有後退一分一毫,這一次他們沒有再采取橫陣輪射戰術,而是隨著尖銳而清晰的哨聲轟然齊射。
清軍甲騎身上的盔甲,無論精致的鐵甲還是粗劣的皮甲,都如同紙片一般脆弱,根本攔不住銃彈的撕扯,在這一片如蝗蟲一般飛射而來的銃彈中頓時血肉橫飛、人仰馬翻。
伴隨著一聲聲沉悶的巨響,中彈的清軍甲騎和戰馬的身上迸發出一個個猙獰的血洞,慘叫聲接連不斷,無數人馬一同翻倒在地。
但剩下的清軍甲騎卻依舊堅持向前,他們馬術高超,麵對同袍的屍體和翻倒的戰馬沒有一絲減速便輕易的繞了過去,速度不減反增,喉嚨裏發出狼嚎一般的呼喊,悍不畏死的向著大熙軍殺去。
但大熙軍的銃手依舊一步不退,銃手齊射完畢,便全體直立起來,從腰間抽出一把把身長一尺三寸、柄長五寸、口開曲眼的銃劍,卡進燧發槍口上端的卡口之中,一把把燧發槍頓時變成了一柄柄短矛。
銃劍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早在嘉靖年間便已發明,配備在子母銃上,此時歐洲的燧發槍所使用的刺刀還是塞入式,使用時塞入槍管,燧發槍便無法使用,而明代的銃劍更類似於後世的刺刀,拆裝於槍頭之上,燧發槍依舊可以射擊。
但明代的銃劍和後世的刺刀一樣,對強度和精度要求很高,以現在的生產力水平,優秀的鐵匠工匠可以手搓出來,但很難低價高速的量產,一旦戰爭達到一定規模,生產刺刀的速度便跟不上刺刀損耗的速度。
大刀、長矛這些傳統的冷兵器,尺寸差幾毫米一點都不耽誤用,刺刀的尺寸要是差幾毫米那可就要了命了,到後世抗日戰爭時期,刺刀製造依舊是個大難題,如今的大熙自然也沒法一步登天,不僅刺刀產量不高,還存在壽命短、報廢率高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麼即便是裝備了大量燧發槍的中軍精銳之中,依舊保留著不少冷兵器步兵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