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炮彈砸在戰壕擋箭棚之上,粗大的木柱轟然崩碎,飛濺的碎木化為傷人的利器,將周圍幾名大熙軍的將領掃倒在地。
薑秀才匆忙低下頭去,一塊碎木屑當的一聲砸在他的頭盔上彈飛出去,手中的折扇也被一塊碎木削掉半邊,薑秀才將它隨意插在腰間,趴在戰壕邊沿朝那座高地看去:“兩軍混在一起,東虜竟然還敢開炮轟擊,也不怕把他們自家的兵馬炸死?”
顯然清軍完全沒有這個顧慮,高地上依舊炮聲不停,火箭彈也和不要錢一般亂射,山腳下一小撥一小撥的清軍兵馬正在趕來集結,不等炮火停歇,便衝上山來。
薑秀才滿頭大汗,想要摘下頭盔散散熱又不敢,這些清軍滿八旗的精銳給予他們的壓力和關外的清軍部隊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薑秀才在關外也馳騁了這麼多年,十分確定沒有任何一支關外的清軍能堅持到這種程度。
薑秀才扭頭看向蕎麥山方向,蕎麥山腳的官道上全是奮力廝殺的雙方兵將,但清軍的陣線顯得有些淩亂且動搖,不少清軍的潰兵在亂逃亂竄著。
一隊隊清軍馬甲往來奔馳,掀起濃濃的煙塵,不停收攏阻攔著清軍的潰兵,將他們重新組隊投入與蕎麥山上殺下來的大熙軍戰士的戰鬥中去。
有些失去理智的清軍潰兵甚至對這些阻攔的馬甲動刀動槍,試圖殺開一條道路來逃命,那些清軍馬甲自然不會放過他們,毫不猶豫將他們砍殺殆盡,割了人頭用木頭插在地上,一片片人頭森林,連薑秀才都看得觸目驚心。
東方的太陽已經露出半個身子,向著空中緩緩移去,晾甲山、雙龍山和歡喜山等處的守軍也組織兵力進行了幾次反衝擊,有一兩支部隊同樣殺到了官道上,但勢單力孤最終還是被擊退,但清軍承受的壓力顯然也已經快將他們壓垮,潰兵逃兵越來越多。
“也不是每一支東虜部隊都這般凶悍善戰的……”薑秀才苦笑一聲,多鐸手裏統共也就一兩萬滿八旗的精銳,統統灑在了唐王山上,是不攻破唐王山不罷休了,而薑秀才手裏才三千餘人,到如今已經傷亡了一大半。
一夜的戰鬥,雙方都是繃著最後一根弦,而讓薑秀才憂心不已的是,恐怕他便是最先斷的那根弦。
就在此時,身旁一名將領忽然推了推薑秀才,喊道:“將軍!東虜擊破我第二道防線了!”
薑秀才心中一驚,趕忙扭頭看去,卻見半山腰處的寨牆工事,清軍如潮水一般湧了進來,西邊高地上的清軍炮隊還在不停開火發射,不斷有炮彈和火箭彈落在寨牆內外,但清軍卻仿佛沒有一絲懼意,頂著自家炮隊的炮火和火箭彈衝殺不停,正在混亂中的大熙軍戰士措手不及,整條防禦陣線瞬間支離破碎!
那些遊擊隊的戰士在關外哪裏遇到過這麼凶悍的敵人?不知所措變成了慌亂混亂,慌亂又很快蔓延成了恐懼,有些戰士還在奮力抵抗,但也有許多戰士扔下武器朝著山頂潰逃而來,本就支離破碎的防線頓時便被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