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樓下,互相拱了拱手,分道揚鑣。
隻將失魂落魄的楊榮一人,留在酒樓三層樓上自怨自艾。
猶如一隻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禦書房之中,朱瞻墡時隔近半年,終於再次見到海壽。
這老閹貨沒了一條胳膊,千裏奔波風霜露宿,整個人黑瘦了一大圈。
再不複之前白白胖胖老閹宦形象。
形貌雖然憔悴,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卻是有了巨大提升。
一雙老眼精光熠熠,整個人猶如張滿的大弓,蓄勢待發,竟是頗有一副有為權宦的模樣。
看來離京一趟,海壽也有巨大進步。
見到朱瞻墡,海壽單手撐地,咚咚咚連磕幾個響頭,幾乎聲淚俱下:
“聖上,老奴近半年未見聖上天顏,幾乎想死老奴了。”
“不能時時在聖上身邊聆聽教誨,老奴戰戰兢兢,唯恐行差踏錯,損及聖上顏麵。”
朱瞻墡嗤笑一聲。
這老東西,馬屁功夫有些長進。
莫不是日日被東廠番子、錦衣衛兵將吹捧逢迎,學了幾招用在自己身上?
朱瞻墡輕輕踢了一腳,笑罵道:
“起來吧,辛苦你了,你的苦勞,朕記得。”
“這趟行程,都有什麼收獲,一一給朕道來。”
海壽臉色激動,一副一身疲勞都在朱瞻墡這句肯定之中煙消雲散的模樣。
並未依言站起,仍然跪在地上稟報道:
“聖上,老奴在涵江港蹲守一個月,不辱使命,終於將下海走私罪犯人贓俱獲,日前已走海路到達天津港。”
“老奴拷問罪犯之後,確認是建寧府楊家主使,老奴帶人半途從福州港登陸,星夜兼程到達建寧,抄沒楊榮祖宅,搜獲一幹人犯和文書罪證,如今已隨老奴人馬抵達京城。”
“從文書罪證記載,此案牽涉極廣,涉及南北兩京中樞官員及地方官吏共達一百零五人。”
“老奴不敢擅專,並未動其他涉案官員,惟報聖上定奪。”
朱瞻墡點頭讚許,對海壽的識大體頗為滿意。
隻是仍有些疑惑:
“朕交代你的楊士奇和夏原吉呢?難道並未涉案?”
海壽本有的一絲絲自得消失,麵露惶恐之色,拚命磕頭:
“老奴無能,請聖上降罪!”
“老奴閱遍楊榮祖宅文書記載,拷打主事之人至數人暴斃,仍是沒問出其與夏原吉楊士奇存有勾結之處。”
“隻是獲知,每年泛海走私所得利潤七成歸楊家所有,除兩成留在建寧楊府支度之外,其餘五成盡數遞解進京,交予楊榮京城府中管家楊福處置。”
“五成利潤遞解進京?”
朱瞻墡略一思索,就已猜到夏原吉楊士奇的把戲。
想必,這兩個老東西為了穩妥起見,曆年分紅都不落在紙頭上。
兩個老狐狸!
楊榮平素精明,大智慧方麵卻是不如這兩個老貨老謀勝算。
竟心甘情願給人家當了白手套。
朱瞻墡冷笑一聲。
自己早防著此節。
就算下海走私明麵證據牽連不到,這兩個老東西的屁股未必擦得幹淨!
“朕讓你去吉安府和饒州府,查探楊士奇和夏原吉家人有無違法之事可有眉目?”
海壽慚愧磕頭:
“聖上,楊士奇兒子楊稷,在吉安府泰和縣老家欺男霸女,奪人田產致鄉民身死,老奴已經將他和事主家人一起帶進京來。”
“隻是夏原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