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勳武將這邊張輔也已邊緣化,丟失了話語權。
當今聖上登基半年,不顯山露水,騰挪之間,已是將權力盡數收回手中。
不甘心的朝臣將最後的希冀目光看向珠簾後的張太後。
如今,能領頭與當今聖上相抗的,唯有太後一人!
張太後老臉浮上一絲尷尬之色。
端坐在繡凳上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隻覺得臀下這個座位,已如一盆火炭,讓人坐立不安。
從納妃朝議之後,張太後就已敏銳察覺到,朱瞻墡已經將權力收攏得差不多了。
凡是他立意要推動的朝政,朝堂間已幾乎不可阻擋。
自那之後各項廷議,張太後從不吱聲。
免得自找沒趣。
可隻當個擺設,屁股下的繡凳,已經是越來越難安坐了。
每日上朝,對張太後來說都是折磨。
又戀棧垂簾聽政大權在握的爽感,又難堪於漸漸失去話語權的失落。
猶如後世之中,被擺上領導職位,可自身水平又不能與職位相匹配的公司高層領導一般。
對每次公司高層會議,都是又想又怕。
張太後早就想著不再參與朝會,安心當個頤養天年的太後。
可無緣無故驟然缺席,卻是丟不起這個人。
自己退回慈寧宮中,還需要個契機。
張太後從未如現在一般,渴望有一場大病突然找上自己。
好順勢解開自己的尷尬處境。
心有不甘的群臣不過是群烏合之眾,沒了領頭之人,終是敗下陣來。
隻得憤憤接受現實。
從此之後,必須戰戰兢兢,萬勿放蕩形骸,給聖上遞刀子。
楊榮,就是前車之鑒!
見籌劃許久的議案終於落地,朱瞻墡心頭大快。
禁絕官員、文人結黨,未必就能一勞永逸解決明朝後期坐大的文官集團問題。
但至少給後續皇帝立了一項成例。
讓他們可以隨時以結黨理由,將屠刀對準朝堂間坐大的權力集團。
有這柄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文臣之間內鬥隻會更劇,如一盤散沙,難以聯合形成製約帝王的合力。
如明末遺禍無窮的東林黨,將不會再有產生的土壤。
而不能聯合架空帝王的內閣,正是朱瞻墡將來要改革政製的重中之重。
嚐試著建立一套迥異於以往封建王朝的頂層權力機構,希望能解決王朝三百年一輪回的既定宿命。
至於能不能成功,反正自己也看不到。
不過至少自己為此做出過探索,總不會是一事無成。
或許是幫後人趟雷,也未可知。
朱瞻墡威嚴目光從一眾朝臣臉上一一掃過,淡然開口:
“如今內閣首輔楊士奇亡故,次輔楊榮罪大惡極,需要遞補兩位內閣輔政大臣......”
一眾朝臣心頭頓時狂跳。
對啊!
剛剛大家都在糾結禁絕官員文人結黨一事,竟是忘了,內閣卻是少了兩位重量級人物。
會是哪個幸運兒遞補進內閣呢?
朝臣們目光逡巡之間,最後紛紛落在蹇義和郭璡身上。
聖上核心重臣之中,唯有蹇義和郭璡沒有入閣。
蹇義為吏部尚書,郭璡為戶部左侍郎,六部一向以吏部戶部為首。
他們若是再進內閣,就將位極人臣,風頭一時無兩。
內閣首輔,想必是蹇義無疑。
郭璡此時心跳如擂鼓,整個人猶如在夢中。
沒想到當初兩個殘次品玻璃器皿之緣,竟給自己帶來如此飛黃騰達機會。
蹇義倒是眼觀鼻鼻觀心,心頭暗哂,不為所動。
可隨即,朱瞻墡的任命,出乎大家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