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百戶,何至於此!”
“夏某入仕於洪武朝,夏某何曾忘恩背主?”
“先建文帝與先永樂帝,孰是孰非,與夏某何幹?總之都是朱姓帝王,夏某為誰不是賣命?”
“照你如此說法,蹇義、黃淮、金幼孜,無不曆經建文朝,你們為何不殺他們?”
“一群欺軟怕惡之徒,無非是見老夫失勢,可以隨意拿捏罷了。”
崔永安冷聲嗤笑:
“蹇義蹇大夫?受先洪武帝賜名義字,此是先洪武帝留給後世帝王的賢良之臣。”
“金幼孜?建文朝進士,當初官不過七品戶科給事中而已。”
“黃淮?洪武朝中書舍人,建文朝並無升遷。”
“而夏老賊你呢?你無甚功勞,先建文帝將你從六品戶部主事超拔擢升到正三品戶部侍郎,可你是如何報答的先建文帝?”
“與這些人相提並論,夏老賊,你配嗎?”
“你隻配與為永樂馬前執轡的楊榮楊士奇這等無恥之徒,狼狽為奸罷了!”
“閑話少說,吾這就送你去地下與楊榮楊士奇聚首,請罪於先建文帝靈前!”
崔永安一擺手,二三十名垂垂老人合圍而上,將夏原吉一家子困在中間。
崔永安則挺起手中長矛,就要往夏原吉胸口紮去。
“慢!慢著!崔百戶!老夫還有話說!”
夏原吉大呼:
“老夫引頸受戮,有死而已。”
“隻是老夫這兩個兒子,是我夏家最後的一點血脈,能否留他們一條命?”
身後牛車麻布掀開,三個婦人攜著孩子下來,各自將孩子緊緊摟在懷裏,麵露驚惶,無聲哽咽悲泣。
就算遲鈍如幼兒,也察覺到臨頭大禍。
崔永安冷笑:
“這兩個野種,是不是夏老賊你的種,還是兩說。”
“想給夏家留一點血脈?你下去問問先建文帝再說!”
手中長矛不再遲疑,一把紮入夏原吉的腹部。
夏原吉艱難轉頭打量身後家人,目光最後落在小兒子夏瑾身上,眼中浮現一絲意味難明的解脫之色。
正要安心咽氣,突兀馬蹄聲由遠迅速接近。
“哈哈哈,夏老賊,想要李代桃僵,問問你孫爺爺答不答應!”
疾馳而來的馬背上,坐著正是孫愚。
孫愚肋下夾著個小孩,來到近前,將手中一顆頭顱扔到夏原吉麵前,躍身下馬。
夏原吉艱難轉頭看去,目眥欲裂!
這顆頭顱,正是自己心腹仆人的項上人頭。
而被孫愚夾在肋下的小孩,正是真正的夏瑾。
夏原吉安排心腹仆人帶著小兒子悄悄潛逃,沒想到竟被孫愚截到。
夏原吉一口鮮血再也忍不出,狂噴而出。
生命力迅速逸散,不過片刻,就斷了氣息,屍體掛在長矛上。
眼珠怒瞪,死不瞑目。
野外官道上,響起婦孺悲慘哭泣。
可也不過片刻,就嘎然而止。
一地死屍旁邊,樹幹上釘了一張白紙紅字,鮮血淋漓。
上麵以建文遺臣口吻,曆數夏原吉之罪。
死有餘辜,遺禍人間。
“諸位,就此別過。”
“如今新朝新氣象,至此之後,再無建文遺臣之稱。”
“我等與尋常大明子民無異,士農工商,各憑本事。”
孫愚調轉馬頭,對崔永安等人團團抱拳。
“珍重!”
“珍重!!!”
一群垂垂老矣的老頭,作鳥獸散。
而皇宮裏頭,朱瞻墡目光已瞄準上張太後。
如今,自己一言九鼎,唯一阻礙僅剩下自己的生母。
張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