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蓁發動的時候,沈讓剛離開通州。

他昨夜幾乎一宿沒睡,披星戴月的趕路,這般快馬加鞭,他下午未時末就能回宮。

然而他剛進了城門就看到高馳的身影,他心下陡然狂跳不止。

高馳火速下馬,疾步上前,行禮後回稟:“殿下,陛下派臣在此等候您。”

“太子妃上午巳時已經發動了,此刻正在禦書房...”

話都沒聽完,沈讓一言不發打馬離去,速度極快。

他直接駕馬行至承乾宮外,下馬時險些沒站穩。

定了片刻,他推開上前攙扶的人,步履匆匆的去往禦書房。

遠遠地,他就看到站在偏殿外的建平帝和董太後。

他掃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吩咐迎上前的李有德:“去準備沐浴的水。”

隨後他顧不得和建平帝說話,連忙進了殿,攔住一個端水的宮婢,聲音沉的嚇人:

“太子妃如何了?”

宮婢跪地戰戰兢兢的回話:“回殿下,太子妃剛剛用過膳食,眼下還沒有真正發動。”

生產的事沈讓當真不懂,他聽得雲裏霧裏,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心下一片恐慌。

但他猶記得自己風塵仆仆趕路,身上不潔,如果想要進產房必須先沐浴。

沒有人告訴他應該這麼做,但他就是下意識知道。

他直接去了隔壁浴房,好一番清洗才換上一套新的外袍。

虞妙蓁上午痛了好一會又突然不痛了。

她聽得進勸,為了孩子也能吃苦,身邊的四名嬤嬤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就在此刻,陣痛再次來勢洶洶,這回是真的要生了。

她從小嬌生慣養,一點苦都不能吃。

但許是為母則剛,她眼淚雖然不停,但為了攢力氣,她沒敢大喊大叫。

整個人嬌氣的哼哼唧唧的喊疼。

董太後都急糊塗了,看到沈讓往殿內闖,根本沒阻攔,等反應過來時,眨眼間這人就沒了影。

虞妙蓁疼的不得了,她恍惚間看到有人跪下行禮。

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尖叫一聲,開始趕人:“出去!出去!沈讓你出去!”

她這麼醜,不想讓他進來。

沈讓定住腳步,他站的這個位置確實看不到床上的情況,心裏又焦急又怕她生氣。

他連忙哄:“蓁蓁,讓我進去陪著你,我很擔心你。”

聽到他的聲音,虞妙蓁哭的稀裏嘩啦。

這一年裏,這狗男人可想死她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害得我每日想你,想的睡不著吃不好,你等我生完了,我饒不了你!”

“你一開始可嫌棄我了,我摔倒了你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讓你扶我,你還嫌我髒兮兮。”

“喪良心了,你後麵親我的時候,怎麼不嫌棄了!”

“嗚嗚嗚,阿讓哥哥,我好疼啊...”

無語輪次的,嘰裏呱啦的說個不停。

接生嬤嬤硬著頭皮走到沈讓麵前,憂心忡忡的開口:

“殿下,太子妃她...與別的婦人不太一樣,太子妃還需攢力氣生產,不能再這般說話了。”

沈讓一句話也不敢再說,退出了內室守在門外。

這一站就站了整一宿,沈讓可謂是受盡了煎熬。

這期間他不僅聽著陣陣慘叫,還得看著盆盆血水。

一整個晚上,他仿佛沒了魂,竟有一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