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覺得這話十分無恥。
對這樣不要臉的話,他嗤笑一聲,懶得理會。
自從有了皇孫,建平帝的性情溫和了許多。
他陪著孩子玩樂了一上午,心情也十分好,他拿過一旁起草的聖旨遞給旁邊的人。
“看一看,如果沒有問題,明日就讓舒鶴宣旨。”
“朕早已安排禮部準備登基的事宜,登基大典就在頒發聖旨的三日後。”
建平帝笑了笑,難得誇讚:“北疆的戰事大獲全勝,將士們勇猛無畏,你也功不可沒。”
“你很好,沒有令朕失望。”
隨後,他話鋒一轉。
“大雍曆代也隻出現過兩位苛政猛則暴虐無道的帝王,昏庸的荒淫的也有幾位。”
“這些先祖下場都算不得太好,要麼是死在親征的路上,要麼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你曾祖父的父親就是個極其暴虐的人,重武輕文壓製文官專橫獨斷,他留給後世的名聲,兩極分化。”
“但他的功績無法否認,他一生都在禦駕親征,如果不是他重傷未愈,北狄早已被滅。”
建平帝言至於此,他深深的望著沈讓,沉聲問:“如果沒有昭寧,你會是什麼模樣?”
“你會不會效仿這位老祖宗?”
沈讓回視過去,神色中的桀驁毫不避諱,他承認:“會。”
“兒臣如果做了皇帝,那大雍就是兒臣的東西。”
“兒臣向來強勢霸道,容不得他人窺伺自己的物件,人不行物不行江山也不行。”
建平帝感歎:“人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有什麼紅顏禍水,女色誤國。”
“朕年少時雖然喜歡你娘,但也認為女人和自己的權勢事業並不衝突。”
“你要問我,為了一個女人背負那許多罵名,甚至舍棄自己對戰場的執念,值得嗎?”
建平帝看著沈讓,笑言:“朕也不知道值得還是不值得。”
“但是在當年,朕隻覺得如果失去了你娘,即便朕可以征戰北疆可以有權有勢,但總是差了一些東西。”
“時至今日,朕也唯有慶幸,還好能夠和她相伴相守,這或許就是值得的。”
“人這一世間,愛欲之中,有本能的難以自持,更有難消的情不自禁。”
“不必聽他人閑言碎語,朕覺得做一個癡情種總比做一個沒有歸途的浪蕩子要好太多。”
建平帝說完這些話,他拿過禪位詔書,蓋了印章。
“薛凝是我的歸途,而昭寧就是你的歸途。”
“他人願意為了錢為了權為了勢奔波逐鹿,而你我就是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去做任何事。”
“所以,登上至高無上的位置也不錯,最起碼無人膽敢置喙帝王的事。”
建平帝最後又說了一句:“沈讓,朕希望你能收斂自己的戾氣。”
“殘暴的性情朕也有不少,有了你娘之後,朕總是不自覺的隱藏稍許。”
“甚至總想著你娘身體不好,朕做些好事權當給她積福了。”
“這般下來,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這弑殺的心氣也就漸漸沒了。”
“你還年輕,路還很長,與其隱藏不如改一改自己的脾性,對你也有好處。”
沈讓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頭,卻沒答應這句話。
脾性不重要,自控才是重中之重。
他不想泄露,那就定會做到完美。
建平帝該說的都說了,見他聽得懂,也沒有心情再對著一個‘逆子’多言。
他直接說了自己的安排:“你登基後的次日,我就會帶著你娘去南疆。”
“那種忘卻前塵的草藥已經找出來了三種,但究竟是哪一種還需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