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先生，好久不見。”聖輝之壁隔絕了祭神殿主的咆哮，男人回過頭，看向餘塵的眼睛。
餘塵同樣看著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懷念、憎惡、佩服等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化為了一聲長歎。
“好久不見，軒轅琰。”魂天極借用餘塵的身體，輕聲道。
“這孩子怎麼也算是我們家的徒弟和女婿，”軒轅琰笑笑，“用他的身體直呼我名字，他恢複意識之後會很尷尬的。”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被軒轅望等人聽了個清楚，除去軒轅望之外，其他人盡皆震驚到無以複加。軒轅琰，那是萬年前破劫成神的人物，怎會出現在此處？難不成，真有天神下凡拯救自己子孫後代的戲碼？
軒轅望看向軒轅琰，目光同樣複雜。他忽然雙膝跪地，用力磕了一個頭，聲音發顫道：“我該稱您先祖……還是老師？”
“選一個你喜歡的就好。”軒轅琰俯身，輕撫軒轅望的頭，“不過，叫先祖的話，終歸是生分了些。”
“老師！”軒轅望終於忍不住，淚如泉湧。
他人生的前十六年都是在他的老師，雪山之中的神秘老人陪伴下度過的。在那段日子裏，他從來不用擔心自己遭遇危險，也不用絞盡腦汁考慮應該做什麼，應該怎麼做。可是就在那一天，老人替他受了雲千曜一擊，救了他的性命，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一句虛無縹緲的成神以後便可重逢的話。
對軒轅望而言，消失的不僅僅是他的老師，更是他全部人生的見證者，讓他不被風霜侵蝕的守護者。從那時起，他的心便如同被挖去一塊，空蕩蕩的，很難受，但不知如何修補。
與老者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從那以後，軒轅望考慮所有事情的時候，都不再是以自己想如何做為優先。為了自保，為了成長，為了複仇，他必須在大多數時候做出正確的決定。
可正確的決定並不是沒有風險的，他雖然是五州大陸有史以來最為天賦橫溢的人，他比所有的同齡人都強得多，可他要麵對的，從來都不是同齡人。他十九歲就成為了二階半神，可從那時起他的對手就幾乎都是三階半神，都是他絞盡腦汁拚盡全力都未必能保住性命的惡戰。他甚至還要從這些戰鬥中保護自己的家人，其中痛苦掙紮，對他而言隻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午夜夢回時，軒轅望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父親還在，老師還在，他會不會能活的更輕鬆。可他隻能告訴自己沒有如果，他隻能一步步往前走，若是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他就那麼一步步如履薄冰走了過來，走到了一朝悟道後，便幾近天下無敵的今天。可他猛然發現，他甚至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隻能看著她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點點流失，像是逐漸消散的煙花。
絢麗、奪目，卻很短暫。
他徹底絕望了，他隻想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為自己的親人朋友們盡可能掃清阻礙，以後的事情，他不想管了。
“父母神魂還在，哥哥姐姐總有辦法讓他們存在下去的。”
“殺了雲千曜，蕭遙兄應該總有辦法承繼蕭家老祖的遺願，重新建立更好的秩序吧？”
“各族的地脈詛咒已經緩解了很多，隻要能好好休養生息，就算不能根治，總也要比曾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