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忙著寒暄沒注意到他,趙刻顫巍巍地往巷子外爬過去,誰知剛剛爬了一步,一個匕首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向他射來,插入他兩指間的縫隙。
他嚇得再不敢動一下,顫巍巍地抬起手指,有些不敢置信。
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在他耳中卻宛如鬼魅:“你猜猜,我為什麼留你一命?”
趙刻爬著轉身,不住地向沈眠的方向磕頭,哆哆嗦嗦的,嘴唇還在不停顫抖:“姑奶奶,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姑奶奶大人有大量,放過小人吧。”
他磕了一下又一下,鼻涕眼淚糊成一團,沈眠嫌棄地皺了皺眉,輕嘖一聲:“連得罪了誰都看不見,這眼睛沒用還是剜了的好。”
趙刻身形一顫,又有些不甘不願地向裴燁磕頭:“裴燁……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你,是我豬油蒙了心,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
裴燁不想理他,埋頭在沈眠肩膀上虛弱地靠著,身體重心都歪向沈眠那邊。
趙刻磕了幾個頭,在心中暗罵裴燁:方才和他說話的時候不是還中氣十足嗎!從前打他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服軟啊,賤坯子,抱上了大腿就這副死樣子!
但是二人沒說話,他也不敢停下動作,不滿歸不滿,眼下他的項上人頭都握在那位神秘少女的手上,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裴燁從哪裏認了個這麼厲害的姐姐!
裴燁沒說話,反倒是沈眠替他回答了:“行了,兩條人命,加上你磕了這麼久,就勉強抵你一命。”
裴燁一愣,茫然地抬起頭看向沈眠。
趙刻心中暗喜,又哐哐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姑奶奶,多謝姑奶奶!”
就在他以為逃過一劫時,沈眠又話鋒一轉:“不過,你從前欺負我們家阿燁這麼多次,是千次萬次也死不足惜的,抵了這一次,你也還有千個萬個理由當死,我們姐弟心善,就留你一命,你隨我去那倚風閣,也算是為那些有需要的人最後做一點貢獻了。”
沈眠說話幾經轉彎,趙刻聽的膽戰心驚,聽到最後一句時,驚慌地抬起頭:“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蒼齊國尚書的兒子!”
少女平靜又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我說了,在我眼裏,你就是一條蛆,僅此而已。”
趙刻的臉又青又白,興許是覺得難逃一劫,又或許是受挫的自尊到了底線,忽然抬手指著裴燁惡狠狠地道:“你以為你找了個什麼乖弟弟嗎!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吧!我告訴你,他早就和豫王糾纏不清,指不定被多少人睡過!他就是個冷血無情的蠱師!他現在不過是有求於你才對你百依百順,等你沒用了,他也會毫不留情地去找下一個靠山!”
“你以為他就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廢物,髒貨罷了!你遲早會後悔的!”
裴燁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靠著沈眠的腦袋不自覺離遠了些,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去看沈眠的表情,隻能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冷芒。
他聽到她輕嘖一聲:“果然還是毒啞比較方便嗎?”
趙刻還在那裏罵罵咧咧,沈眠指尖一彈,一個黑漆漆的丹藥便落入他的口中,他扯著喉嚨,要將丹藥吐出來,卻是徒勞。
“啊……啊……”沒過一會兒,他就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單音節,聲音細弱,神情痛苦。
沈眠卻滿意地笑了,明豔的臉越發光彩動人,落入趙刻眼中卻似鬼魅。
他驚恐地看著沈眠提著劍越走越近,跌坐在地向後爬著,直至退到牆壁邊上,避無可避,見她高高舉起那把奇怪的劍,直接嚇得暈死過去。
沈眠收起劍:“正好,省的我敲了。”
裴燁立刻直起身走了過來:“姐姐要拖他過去嗎?我來吧。”
“不著急。”
沈眠手一揮,在裴燁驚訝的目光下把趙刻收進空間:“先把你的傷處理一下。”
給裴燁包紮的過程中,他始終乖巧地望著沈眠,眸中是隱隱的試探與害怕。
“可惜了,這身青衣你穿的極好看。”
“姐姐喜歡青衣嗎?”
“是你穿的好看。”沈眠強調了句,又道,“不過我們阿燁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沈眠站起身,把裴燁拉了起來:“走吧,還不知道他能賣幾個錢。”
裴燁聽話地跟上,拉緊了沈眠的衣袖。
“哎呦我的媽呀,長這樣還出來賣啊!”倚風閣穿著粉色衣袍的男子掐著蘭花指,細著嗓子喊道。
沈眠認真道:“你看看能賣幾個錢,總歸賣出去就行,雖然他長得醜,但指不定玩的花啊!”
“有道理。”男子想了想,伸出手指,“十兩銀子。”
才這麼點?
不過沈眠本來也沒指望趙刻能賣幾個錢,於是點頭答應道:“成交!”
男子遞了錢,吩咐人把趙刻抬進去:“長得醜就算了,穿的還跟個暴發戶似的,沒品味,還不快帶他去好生打扮一番,多抹些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