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有些無奈，挪到床邊上，伸出手，把裴燁的腦袋掰了過來，讓他看著自己：“你這……”
沈眠剛說了兩個字就頓住了。
裴燁眼睛有些濕潤，眼角微微泛紅，此時猝不及防被沈眠掰過頭，更顯得有些慌亂，眸子垂下來看著地麵，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
哭……哭了？
“這是怎麼了？傷口痛？還是擔心進不了鳳棲學院？……別哭別哭，就算進不了鳳棲學院，憑你的天賦也能去個很好的學院啊，我們阿燁十五歲就靈者八階了，要是有了資源，以後肯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你別哭，我不會哄人啊……”沈眠手忙腳亂地給他擦著眼淚。
“我沒事。”他的聲音悶悶的，“要是進不了鳳棲學院，我就在寧溪鎮落腳，姐姐有空，就來看我。”
沈眠有些哭笑不得，還沒開口，恰巧窗戶未關緊，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裴燁唰得起身，走了幾步把窗戶關緊，又去拿了個暖手爐過來遞給沈眠。
他身上隻穿著單衣，衣服不大，穿在他身上仍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你留在寧溪鎮幹什麼，你這麼好的天賦，去別的學院怎麼會進不了，再說了，還不一定呢，十五歲的靈者八階，我要是鳳棲學院，肯定收了你。”
“我不想去別的學院了。”他搖搖頭。
沈眠碰了碰他的手，一片冰涼，忙把暖手爐遞給他：“行行行，咱們都去鳳棲學院，那你哭什麼呀，哪裏不舒服了？”
他又沉默下來。
“你不說，我可睡了啊。”沈眠鑽進被窩，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麵。
“姐姐……”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我從前，沒有幹過那些事。”
“什麼事？”沈眠不明所以，麵露茫然。
“豫王找過我，我沒答應，我躲著他了……他讓趙刻給我……下藥，我沒中招，也沒找過別人……”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發抖。
“姐姐，我很幹淨的。”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沈眠的眼睛，又觸電般撇開，眼神閃爍，又重複了一遍，“我很幹淨的……別丟下我。”
他低著頭沒敢看她，下一秒，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隻手輕輕拍在他的後背，熟悉的聲音透露出平時從未有過的溫柔：“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們阿燁是天底下最幹淨，最聰明，最好的弟弟，我怎麼舍得丟下你？”
沈眠雙手捧起他的臉，擦幹淨他眼角的淚，又揉了幾下他的臉：“我還當是什麼事呢，那個傻叉的話我半個字都不信，我當然是信你了！”
沈眠笑意盈盈，眸中倒映出裴燁有些微紅的臉。
“明日我再帶你出去玩，把這寧溪鎮好好逛逛，這次我寸步不離你，不會再有人來欺負你了，好不好？”
裴燁眼睛亮晶晶的，害羞地點點頭，耳朵也是一片紅。
沈眠覺得好玩，捏了捏他的耳朵：“我們阿燁怎麼這麼可愛！”
裴燁把頭埋在被子裏不敢看她：“姐姐——”
沈眠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快睡吧，別胡思亂想，有什麼事都及時告訴我，聽到了嗎？”
裴燁悶在被子裏，“嗯”了一聲。
月亮高垂，裴燁把頭從被子裏伸出來，看了看床上的人，試探地叫了聲：“姐姐？”
過了兩息，床上傳來一個困倦的聲音：“怎麼了？”
“……沒事。”
“……”
又過了許久，裴燁悄悄探頭，試圖望她睡著了沒，小聲道：“姐姐？”
沈眠一向睡眠淺，從前養成的習慣導致她聽到一點動靜就醒了，接連被裴燁吵醒兩次，她壓住罵人的欲望，想看看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麼。
“姐姐？”裴燁又小聲喊了一聲。
沈眠在心中冷笑，你小子最好有事。
沒得到答複，裴燁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沈眠隻覺得一隻還帶著暖意的手小心翼翼地伸進被子裏抓住了她的手，握地很緊。
她一愣，想翻身，又怕被裴燁發現她醒著。
裴燁握著那隻手，才覺得徹底安心下來，沈眠僵著睡姿等了一會兒，隻聽到床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她轉過頭，看著裴燁安穩的睡相，無奈又好笑，在心裏輕輕罵了句。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