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魯飛皺起眉頭，直直地盯著江曉水的眼睛，似乎想要透過這雙眼睛看穿少年的心。
然而……他失敗了。
那雙湛藍的眸子裏，除了無盡的空洞和茫然，什麼也投射不出來——無論是世間的景象還是內心的情感，都無法從少年的眼睛裏投射出來。
“那隻狼妖……你交還是不交？”江魯飛冷冷地丟過去一句。
“嗬嗬，族長就是族長，說的話可比長老們的苦口婆心來得直接了當得多了。”江曉水諷刺。
江魯飛怒了，不想再聽少年的廢話，他從主座上起身，一步走到江曉水的身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領，壓抑著怒火說：“江、曉、水！我隻說一遍，你給我聽清楚，你若是拒不交出狼妖，就是與妖族勾結，危害人族，違反了龍城的界律。維護界律的執法者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從古自今，還沒有一個人能從執法者的手中逃脫。江家雖然看似強大，可在那些變態的執法者眼中，連塵埃都不是，我不可能為了你而陪上整個家族，當執法者來臨的時候——我、一、定、會、把、你、推、出、去！”最後一句，說得格外陰狠，仿佛少年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幾輩子的仇人。
江曉水用腦袋撞開江魯飛，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那……很好啊！”
“你說什麼？”江魯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很好啊！”少年又輕聲重複了一遍：“……反正，自從我的眼睛瞎了之後，你不是早就想把我這個廢人扔出家門了嗎？隻是因為母親背後的家族太過強大，你不敢輕易得罪母親，才忍著沒那麼做而已……這十多年來，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隻是把我丟到一邊不聞不問，就像……圈養著一隻畜生！”
“今天……你終於有個正義凜然的借口可以把我扔出去了，你心裏還是挺高興的吧！不是嗎？”少年的語氣越來越冷，最後，他瓷著牙，從牙縫裏狠狠擠出令江魯飛心墜冰窟的五個字：“父、親……我！恨！你！”
江曉水的話，如刀如刃，每一次每一句都毫不留情地插進江魯飛的心髒裏，使他渾身都失去了力氣，氣若遊絲地一步步往後退，不敢靠近地上這個恨意森然的兒子。
他的麵容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再是盛氣淩然的江家族長，而是一個氣若遊絲的老人，目光暗淡而絕望：“原來……父親在你的心目中是這樣的啊！哈、哈哈哈……”他慘然地低低笑起來，喃喃自語，神情出現了一絲瘋狂之意。
最後，江魯飛的笑聲停了下來，像是看開了一樣，在心中默默歎息：好啊……這樣……也挺好的！那就恨我吧……用你所有的生命來恨我吧，孩子！隻要……你能活下去……”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震得整個會議大廳都有些輕微的搖晃起來。
整個大廳一片死寂，江曉水感覺臉龐上火辣辣一片，整個身軀倒在冰冷的地麵上，嘴角溢出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