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棵蒼天大樹穩穩地佇立在天地間,火紅色的花朵滿滿盛開了一樹,龐大的蟒蛇盤旋在它的樹幹上,閉目棲息。
紅色的花瓣從樹上不斷飄落,在空中旋轉紛飛,落了一地。
一切都是那樣陌生,可江曉水卻發現自己的腦海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份莫名的記憶,令自己對這個地方漸漸伸起一絲奇異的熟悉之感。
腦海深處,那份慢慢變得清晰的記憶裏,他看到了那條蟒蛇展開遮天蔽日的黑色蝠翼,翱翔在這個世界的天際間,嬰兒時的他坐在蟒蛇的頭頂上咯咯直笑,高空中旋轉的風吹亂了他的衣服和頭發……
不隻不覺間,江曉水已經來到了那條蟒蛇盤旋的大樹前,剛伸出手想摸摸那條沉睡在樹幹上的蟒蛇,卻被一隻忽如其來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製止了他的行為。
“別動!這家夥的性格惡劣得很,尤其討厭別人打擾它的睡眠。”一個綠發綠眸的男子,穿著雍容華麗的貴族服飾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抓住了少年的手腕。
“你是誰?”少年轉過臉來看他,茫然地問。
男子露出紳士的微笑,單膝跪下:“我叫克洛斯,我是您的王佐啊!殿下。”他拉起少年的手,將代表忠誠的吻落在他手指上一枚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的紅寶石戒指上。
“歡迎您的歸來,殿下。”克洛斯起身,欣慰地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少年,緩緩道:“果然……哪怕靈魂經曆了人間千年的輪回,被洗去了所有的記憶,無論身處何方,您最終都會回到這個世界中來。”
“我不認識你,也不曾記得這個世界,我不是什麼殿下,你認錯人了。”江曉水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
“沒關係,殿下所失去的一切,我們都會為您一樣一樣地尋回。包括記憶、力量……甚至是掌控這個世界的權柄!”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該走了,有個總喜歡瞎操心的家夥還在等我回去。”說完,江曉水沒有再撇對方一眼,轉身離開。他的身體漸漸透明起來,很快便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
克洛斯神色複雜地看著江曉水消失的地方,無奈地輕輕歎息:“看來……還不是時候啊!”
“放心吧,就快了。”歎息聲裏,一個冷傲的聲音突兀闖了進來。
一隻黑貓從蒼天大樹上密密麻麻的火紅花海裏竄了出來,毫不客氣地落到克洛斯的肩膀上,目光幽幽地望向遠方,月牙形的瞳孔紅得發亮,像兩把紅色的彎刀被鑲入了這雙眼睛裏,銳利、冰冷。
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黑貓評價道:“你的造夢術不到家啊,克洛斯。幽冥界可不是這麼祥和的世界。”
“嗬嗬,怎麼會?這是三千年前幽冥界的原貌,當時你還沒出生呢!”
克洛斯慢慢抬起手,在空中打了個清脆響亮的響指。
周圍祥和的景物瞬間潰散,陽光消失,世界被濃濃的灰霧籠罩。腳下的土地已經死去,成了黑色,枯枝和荊軻縱橫交錯地遍布大地。蒼天大樹早已成了朽木,茂密的火紅花朵迅速枯萎凋零,零落的枯葉和花瓣在空中分崩離析,化成灰燼,散去……
蟒蛇依然不動泰山地盤旋在樹幹上,閉目棲息,千年不變……不知是沉睡還是死去?
——這……才是幽冥界如今的原貌!一個被死亡的氣息所籠罩的世界!
“我隻是想……要是把幽冥界幻化成三千年前的模樣,應該能給予曆盡千年輪回後好不容易歸來的殿下一些歸屬感吧!”克洛斯哀傷地看著恢複成原狀的幽冥界,輕聲說:“你說……如果殿下的記憶覺醒,再次回到這裏,看到幽冥界成了這幅鬼模樣,會不會難過?”
“會不會難過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到時候,主人一定會氣得咬死你!”黑貓從克洛斯的肩上跳下來,落到地上,踏著黑色的土地和枯枝離去,傲慢地晃動著尾巴沒入濃密的灰色濃霧裏……
又一次夢境與現實,光與影的交合之後,江曉水重新站在了“夢之香”的大門外。
茫然間,整個“夢之香”餐館在他的眼前像水汽蒸發一樣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