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渺渺,一白衣女子禦劍而行,她看著前方的巫山,心裏琢磨著離自己的洞府小須彌山不遠了,便再次默念口訣加快了行進速度,隻是經過巫山上空時,卻忽然聽見一陣美妙的歌聲縈繞在幽幽山穀,那歌詞是這樣唱的: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陰鬆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司空離聽著歌兒感覺心中有一種清風拂過鈴鐺的感覺,歌者似乎帶著一種淡淡的愁緒而吟唱,她漸漸被這歌聲吸引,腦海裏全是自己幼時衣不果腹失去父母庇護的悲慘童年,那種心情真是又熟悉又無可奈何,她想把小時候的苦難忘掉,可是那些童年的傷疤卻似刻在心裏一般。
一瞬間,種種複雜情緒湧上她的心頭,對孤女身世的回避,對陰陽教的使命感,對東皋君炎煬知遇之恩的感激,對自己殺手身份的痛苦迷茫...司空離感到焦頭爛額,一個心神不穩間,禦風術失效,她猛然墜落下方的晦暗的山穀。
在巫山的竹林深處,一位美麗率真癡情的少女正孤零零地站在山丘吟唱,好似在等待心上人,誰知她的情人並未到來卻等到了一個從天而降的白發藍眸的清冷決絕的女子。
“好像有人來了,難道是他?”少女懷著激動的心情急急走向那掉落的身影,可惜令她失望的是,憑空出現的女子雖一襲白衣仙氣飄飄高貴聖潔,卻顯然不是她的情人。
從天上摔下的司空離緊抿著唇皺著眉頭揉著腿,她掀開裙擺一看,腳踝處一塊淤青,她心裏埋怨自己隻顧著聽山鬼唱歌,竟然連禦劍術的咒語都忘了,如此一身狼狽樣出現在巫山,到讓山鬼笑話自己。
她揉著腳踝咬咬牙正欲起身,卻感知到從不遠處的山丘有一個靈巧的身影快速襲來,果不其然,她剛剛站起來,麵前就出現一位天真乖巧清麗漂亮的少女。
“你是池君吧?年年都能聽見你的歌聲,怎麼今年他還沒有來嗎?”司空離一眼就猜出了少女的身份——巫山神女山鬼池君,池君山鬼受主教東皋君指派奉命掌管巫山。
其實池君之所以被稱為山鬼,乃是因為她不是主教炎煬的嫡係心腹,所以雖是山中的女神,卻被稱作鬼。
陰陽教內流傳著山鬼的故事:傳說山鬼與情人水神河伯相愛,兩人約定在巫山相會,那時的池君還未繼承巫山神女的祭司,隻是一個平凡的少女。
雖然去往巫山的道路異常艱辛,可是池君仍然滿懷柔情盛裝赴約,池君等啊等,等來了狂風暴雨,可她的情人河伯卻未到來,天色已晚,聽著巫山的風雨聲和猿猴的哀鳴聲,池君滿懷傷心和對河伯的哀怨殉情而死,死後軀體落入石間泉便化作山鬼。
“怎麼會?我明明早上才來到竹林,晚上我就要回到住處石間泉了,我隻唱了一天的歌,盼著他來。你怎麼可能年年都能聽見我唱歌?”池君低垂眼眸顯得柔弱可欺。
“山鬼固不過知一歲事也。”看著單純的池君,司空離默然良久,她想起了老師炎煬對她論起山鬼時說過地這句話,山鬼的記憶永遠停留在為情人河伯馮夷殉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