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炬風獵獵,光影綽綽,在空曠的宋國王宮內,兩位身穿白色喪服的年輕人對著大殿停放的兩具棺槨跪坐,看起來像是在奉命為兩位王子守靈。
“公子到底是什麼打算?昨日為何要答應那宋君一月之內找出刺殺太子蘭的凶手?再者,我們乃堂堂許國使臣,這宋君也太無禮了,竟讓公子做守靈人!”子都氣憤道,他回想昨日朝會之上,宋靈公頤指氣使地吩咐自家的主人無虧去替太子蘭和公子狡守靈三日的那個囂張態度,就覺得來到宋國真是太窩囊了。
偏偏此時的薑無虧卻一臉沉靜的模樣,老神自在地安撫他道:“別怕,我自有辦法找出凶手以此取得宋君的信任。再說,不是還有許言幫我們嗎?”
“他?許言?那許言許大夫可是太子蘭的老師,誰知太子蘭死了他竟然一滴眼淚都不掉,這樣鐵石心腸的人怎敢指望?”子都很是不解公子無虧到底心裏在想什麼?
“請公子恕臣直言,您為什麼要卷入宋國的君位之爭,臨行前不是答應了國君在宋國安然度過幾年的質子時光就會回國繼承許國的君位嗎?”
“你不明白,區區許國國君的君位非我所願,我要的是整個天下!”公子無虧說起取天下時嗓音壓得很低,仿佛一隻對周王室虎視眈眈蓄勢待發的猛獸。
“這..臣確實不知。周朝天下已四百年,周王室牢牢地控製著列國,您要怎麼取代王室?”子都抬眸望向主人,他眼裏有震驚有疑惑。
“當今周王室政變頻繁,前有周襄王被殺害,王子政也不知所蹤,如今繼承王位的是先太子的庶子王孫林,可謂是得國不正,鬧得洛陽城人心惶惶。百姓對王室日益不滿,負擔越來越重,日子也越過越苦。這對我們許國來說正是大好時機,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我們何不推翻周王室成為下一個天下共主,讓這天下變了個模樣。”公子無虧娓娓道來,嗓音溫柔,子都亦聽得如癡如醉。
“公子您真的是變了,以前的您雖為人敦厚可也懦弱,現在的您有膽識有魄力,有您這樣的繼承人,我許國何愁不昌?”子都看著公子無愧俊朗的麵龐冷漠肅殺,從心裏感覺這個主人越來越陌生,大概是從王宮夜宴回來後的那一次,無愧整個人氣質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子都,你是君父為我選擇的貼身侍衛,從小跟我到大的,身手也好,我很信任你。你該明白許國如今是怎樣的一個形勢,我為繼母流瀾王後不容,不得不在外作為質子,所以萬事都得小心。流瀾王後一心想要他的兒子公子摯繼承君位,而我這個庶長子便是阻攔她兒子當上國君唯一的威脅。我若變了,也是為了自保不得不變得更心狠。”公子無虧說這些話看似在笑,實則笑不達眼底,使子都感到深深的寒意湧上心頭。
子都又怎會知他真正的主人早已被惡魔吞噬,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占據無愧軀體的魔尊屏翳。
與此同時的太子府,被公子無虧拉下水的許言正準備收拾包袱跑路,他可不會跟著無虧找什麼凶手,宋國這麼亂,應當趁著宋靈公還未注意就悄悄地遠離這是非之地,去往別處,也許回到共城的黑肱老伯家最安全,隻是可惜來到國都商丘這麼久都沒有替老伯找到他兒子伯禽。
另一邊仍在靈堂裏的公子無虧察覺到太子府的許言有開溜的跡象,冷笑一聲,“想跑沒那麼容易。”
無虧軀體裏的魔尊屏翳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許言,他能感知到許言亦擁有強大的神識,若是能甩掉這具薑無虧的身體再度奪舍許言並吞吃掉其美味的魂魄,對屏翳來說,去找陰陽教那些敗類複仇就能更快了,而不必一直默默蟄伏在小小的宋國。
“子都,你在這守著,我出去一會兒。”薑無虧或者說屏翳當機立斷吩咐子都,他要去追上許言然後奪舍這個人。
這邊的許言正哼著歌褪去官服並把宋靈公授予他的太子府右卿爵位的官印一齊放置在顯眼的大堂裏,隻著一襲布衣而去。
許言踏上了回共城的歸途,隻是快走出城門時,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跟著自己,他原本放鬆的心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別躲了,出來吧。”許言轉過身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靈異第六感提醒他一定有人在盯著自己,並且那個人還很危險。
可惜那人遲遲不現身,許言心下警鈴大作,回頭繼續走路,隻是加快了腳步,隻是他走的越快,那個東西跟著自己的步伐也越快。
忽然,一陣寒冽聲莽然襲來,許言察覺到身後有人想用棍襲擊自己,側身閃躲,然後迅速回頭看去,隻見一個熟悉的人正對著自己陰森地笑。
“居然是你。”許言看著陰笑的公子無虧,心裏發毛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了他,至於這個人大晚上來刺殺自己嗎?
“別誤會,我不想殺你,我隻想給你當頭一棒打暈你。”薑無虧皮笑肉不笑。
“不是你有病吧?你為什麼要盯著我不放?朝堂上針對我就算了,私下裏還要打我泄憤?你別忘了,在你來宋國的路上,若是沒有我救你,你早就被許國的刺客暗殺了。”許言不滿道。
“非也非也,我打暈你是為奪舍不是泄憤。”薑無虧好心地解釋,然後不再隱藏實力,一個閃身就瞬移至許言麵前,狠狠一掌將他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