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集最大的當鋪“昌盛隆”,此時後堂的氣氛陷入了凝滯,隻見老掌櫃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拿著絲綢,絲綢上包裹著的手表在燈光下閃閃發光,讓他的眼神閃爍。
他的對麵,張天貴好整以暇的抿了口茶,瞟了一眼昌盛隆的掌櫃,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心卻是提了起來。
難道那個所謂的“落難公子”是真的,他也是混了幾十年的老狐狸了,任浩說他家道中落他倒是信的,都說看人看氣,那小子有一股子自信是做不得假的,但要說他跟盛京將軍有什麼牽扯,他卻是一分都不信,但如果這個手表是真的,那他就需要思量一下了。
一盞茶時間後,老掌櫃把手中的放大鏡放下,撫了撫山羊胡,旁敲側擊的問道:“張老爺,這塊表是怎麼得來的。”
張天貴掃了了一眼老掌櫃,再次端起茶杯,敷衍道:“這東西的來路就別打聽了,我們也有十幾年的交情,這東西可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老漢進了這行也有幾十年了,就靠我這對招子吃飯,今天也算開了眼界,這物件的做工先不說,單是這上弦的地方我也沒有弄清楚在哪裏?似乎又不用上弦,後蓋和表盤也是嚴絲合縫,像是一體鑄成,光這個就價值連城,至於用料就不用說了”。
張天貴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眼前的手表,臉色陰了下來,他知道這老貨是山西人,年輕時在上海當過鍾表行的學徒,也是見過些大場麵的人,這次說話這麼謹慎,也是獨一份了。
“如果在你這當,價格能出多少?”?張天貴試探的問道。
老掌櫃聽到這裏,眼睛眯了起來,半晌才伸出一個指頭。
“一百兩?”張天貴疑惑道,但又感覺有些不對,吸了口氣咽了口唾沫道:“一千兩?”
要知道他家裏的長工在加上丫鬟婆子二十幾個人,一年的靡費也就一百多兩銀子罷了,在加上當鋪最少也要壓你一半的利錢,死當和活當又差著不少利錢,在加上越貴重壓得越狠,也就是說這東西最少也值個兩千兩。
張天貴沒說話,拿著絲綢包好手表,直接往外麵走。
身後的掌櫃卻是趕快站起來,追上張天貴急道:“老張,老張,價錢還可以商量,你急著走幹啥?”
張天貴臉陰沉著,也不理他,出了當鋪回到了家裏,喊來一個長隨吩咐道:“你找幾個人,砸了前街劉老三的藥坊。”
“老爺,到底怎麼回事,糧(張天貴的傻兒子)的婚還結不結,都等著你說話呢,為啥要砸劉老三的藥坊啊?”。
張夫人從裏屋出來,焦急的問道。
“碰!”
桌上的茶杯被張天貴砸的粉碎,厲聲道:“結個屁!婦道人家懂什麼,讓那些敲鑼打鼓的都給我滾!”
“我剛剛說的話還沒聽到,把劉老三的藥鋪給我砸了!”
張天貴說完轉頭向長隨嗬斥道。
“是!”
長隨不敢說話,一溜煙的出了屋。
他是聽信了劉老三的話,說朱傳文活不了幾天,這他娘的是活不了幾天,這他M的一副湯藥過去第三天就活蹦亂跳,真他娘的活見鬼了,不砸了張老三的藥鋪,如何出心中這口惡氣。
“之前那丫頭的賣身契呢,給我!”張天貴轉頭對其夫人說道。
“老爺,到底怎麼回事?難道要把賣身契還給她?”張王氏急了。
“頭發長見識短,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有那麼多廢話!”張天貴氣的再一次拍了桌子。
他雖是安家集的大戶,在這一片說一不二,但那要看跟誰比,盛京將軍那是誰,本朝從一品大員,曆任甘肅,新疆,山西布政使,湖南巡撫,民部尚書,按死他根本不需要一根手指頭,隻需透露出一絲風聲,本地的衙門就會像聞了腥味的鯊魚,把他吃幹抹淨,不帶剩一點骨頭的。
雖然這個所謂盛京將軍的子侄小輩,身份不明,但隻要有一絲幹係在裏麵,他也不想冒險,畢竟他這個家業也是父輩一點點打拚出來的,他可不是那些光腳不怕穿鞋的,得罪了就得罪了,大不了落草為寇而已。
想到這裏,張天貴把已經包漿的手串扔在了桌子上,閉眼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