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屬在嗎?顏喬的家屬在嗎?”伴隨著急切地呼喊聲,一位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的男醫生快步走出了手術室。站在門外焦急等待的阿姨和小李聽到聲音後,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我是,我是顏喬的家屬。”這個時候,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兩人回頭一看,楚言趕來了。

他接到電話以後,心底湧起無法言語的慌亂,一路疾馳過來,下了車以後幾乎是跑過來的,隻恨自己速度太慢。

“目前孕婦的羊水已經破了,但寶寶的胎心出現了異常,初步判斷可能存在宮內缺氧的情況。為了確保胎兒的安全,我們建議盡快進行剖宮產手術,以免耽誤時間影響胎兒的發育。”

醫生的話讓楚言的心直直沉了下去,喃喃道:“怎麼會。”明明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接下來就是數不清的知情同意書,每一頁紙上的文字都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打著楚言脆弱的神經,上麵寫出來的並發症和可能出現的意外狀況,每一個字眼都觸目驚心,讓他根本不敢去仔細閱讀其中的條款與細則。他的雙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艱難而又緩慢地在每份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筆跡不再像以往簽署合同時那般飛揚跋扈、誌在必得,而是充滿了狼狽與苦澀。

醫生默默地拿走了那些文件,楚言卻還呆在原地緊緊盯著手術室的門口,維持著最開始的姿勢,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言,喬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陣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傳來,顏喬的父母一聽說就立馬趕來了,楚言的父母原本在外省,現在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醫生說是需要剖腹產,剛進去準備。”楚言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眼眶都有些發紅,“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喬喬。”

蘇晴看著眼前痛苦不堪的楚言,心中五味雜陳,從來沒見過楚言這個樣子,拍了拍楚言的胳膊,“先別自責了,一切等喬喬出來再說。”

顏如海站在一旁,焦慮不安地頻頻向手術室望去,他這輩子,上次這麼提心吊膽還是顏喬她媽媽分娩的時候,她媽媽是順產,曆經漫長的一夜才生下喬喬,受盡了苦頭,從那天起他就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他還記得顏喬生出來的時候,那麼小,曾經那個總是撲進自己懷中撒嬌的小不點,如今卻在生死邊緣徘徊。想到這裏,顏如海不禁背過身去,悄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時間過得異常緩慢,每分每秒都如同酷刑般折磨著楚言,讓他心急如焚、備受煎熬,恨不得自己能代替顏喬躺在裏麵,他甚至開始懷疑當時要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顏喬萬一要是出現任何意外,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緩緩開了一條縫,楚言迫不及待地衝向前去,焦急地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也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稍稍穩定情緒後,扶了扶眼鏡,“恭喜,母女平安。”

聽到這個消息,一直緊繃著神經的蘇晴心中懸了整晚的那口氣瞬間鬆懈下來,但身體卻因過度緊張和疲勞向後倒。好在一旁的顏如海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蘇晴倒入丈夫懷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眼眶,不停地念叨著:“謝天謝地,感謝上天保佑……”

“隻是寶寶早幾周出生,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得在監護室裏多待一個晚上,好好觀察一下情況。媽媽還在麻醉中,但你們現在已經可以去探望了。”醫生仔細地交代完一係列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後,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離去。

顏喬尚未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她靜靜地仰臥在病床上,麵色蒼白如紙,雙眉緊蹙,仿佛正置身於巨大的痛苦漩渦之中。

楚言默默地站在一旁,凝視著病床上的顏喬,心中滿是酸楚與自責。他緩緩伸出手,輕柔地理順顏喬略顯淩亂的發絲,並用指尖輕觸她的臉頰,柔聲低語道:“對不起啊,讓你承受這些……”

就在那一刻,當楚言真實地感受到顏喬溫暖而柔軟的肌膚時,一直縈繞心頭的恐慌終於漸漸平息下來。這種觸感猶如一股清泉,流淌過他焦慮不安的內心,帶來一絲難得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