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在桃園草廬臨窗的桌子上,在淡紅色的信箋上,花見羞正在臨摹古人的詩詞。
這是排遣寂寥的一個好方法。
在劉尋的墓前守墓三年,花見羞自創了很多排遣寂寥的方法。
譬如在桃花開的時候,數每天有多少朵桃花綻放。
在桃花凋落的時候,數每天有多少朵桃花凋零。
譬如在雨雪天氣,燃一盞紅泥小火爐,
溫一壺陳年的桃花釀,小酌三杯兩盞淡酒,任他晚來風急。
譬如在天氣晴好的夜晚,數一數天上的星星,
尋找一下,那個是織女、牛郎星?
、、、、、
近一千個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了,不好但似乎也不壞,花見羞心如止水。
她已經打算好了,這一千多個日子過去後,削去三千青絲,尋一處古刹,青燈古佛,就了卻殘生了。
古往今來,死去了丈夫的女人,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可平靜如水的日子還是被打破了。
那天李嗣源一身戎裝的出現在劉尋的墓前,花見羞有點恍惚,赫然以為日思夜想的劉尋又回來了嗎?
如同以前在長安時候,經曆了無數個日夜的等待,在某一個不經意的下午,聽見帥府門前一陣馬蹄聲。
府內的仆人、丫鬟歡喜雀躍、奔走相告,大帥回來了,大帥回來了。
更歡喜的是花見羞,她第一時間沐浴更衣,她知道,大帥若回來,晚上一定會來她的房間就寢的,幾番溫存之後,再給她講一講戰場上的金戈鐵馬。
她雖然是一個女人家,卻愛聽那些沙場征戰的事情,甚至有時候也有一種想法,自己也可以作花木蘭,有朝一日騎上桃花馬,馳騁疆場,保家衛國安天下。
對的,保家衛國安天下,這是劉尋一生的追求,這也是自己愛他敬他念他的原因。
自己曾經的愛人是個英雄,可以保護她,可以保護這個家,也可以保護千千萬萬個家。
在多少個夜裏,花見羞都會夢到童年時候,那一段噩夢,不,不是噩夢,確是童年的痛苦經曆。
有的時候,花見羞也分不清是噩夢還是過去的經曆?
可過去的,不都是夢嗎?
在無法排遣寂寥,思念劉尋的時候,曾經的噩夢或是經曆,又如此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出生的地方應該叫做邠州,當時的天下還是大唐的天下,皇帝是唐昭宗,都城在長安。
在花見羞隱約能夠記事的年紀,母親在睡前哄她的時候,常常還稱大唐天下是如何的強盛,大唐的百姓是如何的安居樂業。
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大唐王朝的人,邠州是大唐的邠州。
可再她六歲的時候,那一場如噩夢般的經曆,讓她才知道,母親口中的大唐已經滅亡三年了。
那天的街上熙熙攘攘,多了很多散兵潰卒,據說西邊潞州又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