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醫院裏空蕩蕩的,靜謐得隻有儀器跳動的聲音。
安彤從昏睡中蘇醒,渾身疼得厲害,她聞到這股消毒水味,就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了。
月光沿著窗欞照射下來,安彤陡然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視線。
她抬眸望去,陸荊玉像一尊清冷的雕塑靜靜地坐在窗邊。
安彤第一次因為陸荊玉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感到恐懼。
她強作鎮定,撐著身子坐起,試圖讓自己看上去足夠柔弱甜美:“小鯨魚,你來看我啦!”
陸荊玉直直地坐著,視線掃過安彤臉上的每一個器官,看到她如何都掩飾不住的恐懼。
他輕輕笑道:“安彤,你知道鯨魚和荊玉有什麼區別嗎?”
安彤垂眸,這樣的黑暗中讓她看不清陸荊玉的臉,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荊玉,你是聽到了些什麼嗎?”
她懷疑在自己暈倒的這段時間,蘇橙冉向陸荊玉說了些不該說的事實。
陸荊玉幽幽道:“安彤,鯨魚是樂於犧牲的,它們是溫和的種族,但荊玉不是。”
他站起身,湊近安彤,眸色深沉的雙眼帶著悠遠而凝重的目光,似乎要穿越時光,隻想看透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安彤在巨大的壓迫感下瑟瑟發抖,不敢輕舉妄動。
陸荊玉伸出修長無瑕的手輕輕靠近安彤的脖頸,隨後解下了她脖子上掛著的一枚粗糙的石頭。
“安彤,如果你不知道荊玉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會得到這個東西?”
“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
安彤眼皮瘋狂跳動,直覺告訴她如果她不解釋清楚這件事,她可能很難見到明天的太陽。
她眼中湧出淚水,嘶吼道:“陸荊玉你什麼意思?!這東西不是你送給我的嗎?什麼叫我騙你?”
“你明明說過會一直保護我的,你現在是因為有了蘇橙冉所以要徹底和我決裂嗎?”
陸荊玉看著她哭泣的模樣,隻覺得可笑。
安彤可笑,他更可笑。
把石頭當美玉,步步是錯。
“安彤,別演了,我是個商人,在這個名利場我什麼人都見過。”
“我以前一直以為在我們分別的日子裏,你可能吃了不少苦,才學會偽裝,才會對權勢趨之若鶩,我也就願意隨著你。”
“因為有一個人曾和我說隻要足夠耐心,石頭有朝一日也會變成美玉。”
“但原來我看走了眼,你連石頭都不是,你是塊劣質的玻璃,靠光線的折射給我製造出了一場海市蜃樓。”
陸荊玉把那條石頭項鏈戴在自己的脖頸上,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安彤,我的妻子和我說如果她被人欺騙就會穿著最好看的衣服去參加這個人的葬禮,但我覺得你還不配我親自出席”
“欺騙我,你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陸荊玉說完,抬腳就要離開這間漆黑的病房。
安彤拔掉手上的針頭,猛地撲向陸荊玉,抱住了他的左腿。
“荊玉,你聽我說,我沒有……你一定是誤會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陸荊玉一腳將她踢開,拍了拍褲腳,隻覺得自己的褲子上粘上了不幹淨的東西。
他眸中沒有厭惡,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安彤,你當初騙雲濤殺人的時候,是不是也在這麼笑他愚蠢?”
“那現在,你也一樣愚蠢。”
陸荊玉轉身離開,徒留安彤蜷縮在一旁捂著自己的心口。
安彤疼暈之前都還是沒想通,自己精心編造的謊言為何會就此結束?
陸荊玉上車後,接過了助理準備的資料,隨意翻了翻,他把那疊紙扔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