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烈日當空,火辣的光線透過落地窗傾灑進來,晌午的時間轉瞬而過。
雖是炎熱,但卻驅趕著陸荊玉身上的寒意。
他與蘇橙冉靠在花園裏的秋千上,感受著如此燦爛的日光。
年過八旬的人再不複年輕時的風華絕代,皺紋不僅攀附在臉上,就連那雙手也已經幹巴巴的。
可他手指上的那隻戒指卻仍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他靠在蘇橙冉肩膀上,闔眸輕笑:“冉冉,謝謝你。”
蘇橙冉輕輕打了個哈欠,夏日的午後讓她有些疲困:“謝我什麼?”
陸荊玉鄭重說道:“謝謝你,曾帶我走出迷沼,謝謝你義無反顧走進我的世界,謝謝你,願意陪伴我走到如今。”
“也謝謝你,願意喜歡我。”
陸荊玉想過很多次如果沒有遇見蘇橙冉的他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也許會在七歲那年選擇自殺,他也許會在二十多歲為了安彤一意孤行,忘記自己的責任,此後不斷墮入深淵……
但無論如何,結局都隻有一個,他會成為自己最厭惡的人。
“冉冉,你能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真的很高興。”
蘇橙冉握住他的手,聲音蒼老而溫和:“荊玉,我也很高興能和你走完這一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陸荊玉的眼瞼漸漸鬆弛下去,在陽光下徹底睡著了。
蘇橙冉閉上眼睛,眼前白光一閃,腦海中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
番外:我心匪石
七月,盛夏時節,陸荊玉在病床上百無聊賴。
他時而昏睡,時而清醒,身上和胃裏都火辣辣的,難受得很。
他推開窗戶,傳來了一陣熱浪和吵鬧的蟬鳴。
看著窗外枝繁葉茂的大樹,他不禁有些羨慕。
如果他是一棵樹,一朵雲,甚至是一顆石頭,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樓下傳來孩童的聲音。
如果從這扇窗跳下去,他也許會和父母一樣離開這個讓他夜夜不得安眠的人間。
陸荊玉剛鼓足勇氣向窗外邁出一隻腳,一顆石頭猛地砸向他的額頭,把他砸了回去。
昏迷前他隱約聽到樓下有人在喊:“姐!你好像砸到人了!”
……
醒過來時,他額頭多了個繃帶,還有點疼。
奶奶在他身旁一臉心疼,氣衝衝地質問周管家:“到底是誰做的,還沒查到嗎?”
周管家十分為難:“夫人,醫院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那兒剛好是監控死角,想來是哪個野孩子貪玩,不小心的。”
眼瞧著奶奶還想繼續問,陸荊玉開口道:“奶奶,我沒事,那人應該不是故意的,最近大家都在感染,您別總是往醫院跑了,注意身體。”
奶奶摸了下他蒼白的臉頰,微微歎氣:“我們荊玉就是太心善了。”
陸荊玉沒敢多說,他瞥了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那顆石頭,覺得有些刺眼。
等奶奶帶著周管家走了,他才把石頭拿起來,看了一下,扔出了窗外。
等晚上護士來送飯時,他陡然發現飯盒旁邊多了一塊更圓潤的石頭和一個粉色的小信封。
“姐姐,這是誰給我的?”
護士看了眼他手上的信封,笑道:“一個挺可愛的小姑娘。”
陸荊玉想到之前那聲“姐”,懷疑這是罪魁禍首來給他道歉了,打開一看,卻並非如此。
這封信的字體有些扭曲,但勉強能看。
“翻窗危險,不能亂玩。”
陸荊玉摸了下額頭,原來她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圖,故意砸他的。
陸荊玉咬咬牙,小聲嘟囔道:“多管閑事。”
話音落下,把那塊石頭也扔了出去,看著就煩人。
第二天晚上,一顆比之前那顆還要圓潤潔白的石頭出現在了他的飯盒邊,這一次信上寫道:“你眼光還挺挑,這在我的愛石中排前五,給姐一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