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崔景傑戰戰兢兢地批著奏折,時不時瞥一眼坐在一旁嗑著瓜子的蘇橙冉。
像極了他曾經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抄同桌暑假作業的模樣。
蘇橙冉看向譚琛,微微一笑。
“譚大學士,別站著了,坐下慢慢聊。”
譚琛幾番猶豫,還是坐下了。
“公主殿下,那個……”
蘇橙冉開口打斷他:“別這麼叫我了,你不都想斬草除根嗎?前朝公主聽上去多晦氣,叫聲皇後娘娘來聽聽。”
譚琛麵露尷尬,但也知道蘇橙冉的性子,她不是錙銖必較的人,能理解什麼是在其位,謀其政,頂多就是說個笑。
“皇後娘娘,臣還是覺得不妥。”
蘇橙冉給他抓了把瓜子:“有何不妥?”
譚琛眉頭緊鎖:“這不辦大禮也就算了,蜜月旅行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崔景傑本來一句話都不敢說,聽到這話瞬間抬起頭,兩眼放光。
他那天一睜眼,看到蘇橙冉躺在自己身旁時,整個人都嚇壞了。
他當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出現了幻覺。
而後在蘇橙冉的三言兩語中,他隻弄清楚了一件事。
蘇橙冉是自願回來參加選秀的,其他的,她就都不肯說了。
崔景傑這三天一直戰戰兢兢,每天熬到蘇橙冉睡著,才敢回去睡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明明蘇橙冉坦坦蕩蕩,他卻有說不出來的別扭。
譚琛更加奇怪,有什麼事都不找他了,一到禦書房就是和蘇橙冉聊朝廷之事,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排擠了。
這算不算是奪權?
可崔觀止都接受了,他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他默默地做無情的批折子機器,像隻沉默的鵪鶉。
直到聽到這熟悉的詞彙。
“蜜月旅行!我和你嗎?”崔景傑有些激動。
蘇橙冉輕笑一聲,這小屁孩慫得很,這幾天一言不發,都不敢和她獨處,現在倒是來勁兒了。
“對,不辦婚禮,我帶你出去玩一圈,燕京的事交給譚琛,你覺得如何?”
崔景傑的腦子早已經是一團無法思考的漿糊,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蘇橙冉要這麼做,但出去玩總比留在這皇宮有意思多了!
“我同意!”
他興高采烈地舉手,對上譚琛略顯嫌棄的目光。
譚琛歎了口氣:“娘娘,您真不怕臣謀權篡位嗎?”
哪有帝後莫名其妙微服出巡,把事兒都甩給大臣的!
蘇橙冉擦了擦手,拍拍譚琛的肩膀:“這就是信任。”
譚琛對上蘇橙冉肯定的目光,頗受鼓舞,也就不再猶豫,一口應了下來。
他一定會替陛下撐起燕京的一片天!
許多年後譚琛再想起此事,突然發覺蘇橙冉當時肯定的目光中其實還帶著一絲憐憫。
她果然就是在把他當老黃牛用吧!
……
這還是崔景傑第一次這麼輕鬆地坐上馬車。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前七年崔觀止為了複仇,所作所為都有目的,他們每一次出發他鄉,都是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