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單勾玉在他血色的眸子中旋轉,水月視線中的一切開始變得緩慢,他可以看清正在飛舞的苦無、手裏劍,麵帶驚恐向前衝鋒的忍者,可唯獨看不到三迫晉彌胸膛上有任何細微的起伏。
他死了。
悲痛溢過了水月心中的彷徨,痛楚麻痹了他的感知,讓他忘記自己身在戰場。
一枚貼著起爆符的苦無,射向水月。
他看得一清二楚,卻根本來不及反應,或是根本沒做出反應,爆炸的衝擊將他掀翻在地,整個世界在此刻他的眼中猶如按下了暫停鍵,徹底在此刻停止。
……
“唔——”
半邊身子的刺痛,將他從無邊的黑暗中喚醒,咽喉的幹枯,又迫使他支撐著眼皮,尋找著生命最重要的物質。
“水……水……”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他虛弱到了極點。
“第八十二號病人醒了。”
一名女士一頭金色長發,身穿白大褂,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的忍者馬甲,她快速在自己手中的本子上寫著什麼,然後迅速給水月遞了一杯水。
“咳咳——咳咳——”
水月一飲而盡,虛弱的身體讓他被嗆到,咳嗽了一陣子,不過飲用水後,他感覺身體好了許多。
他這時才有心思打量自己的處境,左右望去,四周都是各種各樣的病人,濃厚的醫用酒精味中可以微微嗅到一股血腥味,不時可以聽到病人的呻吟聲。
“我應該在木葉的臨時醫院裏。”水月估摸著。
還不帶水月多想,先前給他遞水的女士就伸出了自己的四根手指頭,對著水月說:“這是幾?”
“……這是四。”
“很好。”一邊飛快的在本子上記著什麼,一邊嘀咕,“患者的意識已經清醒,已脫離危險。”
……
待到一係列的檢查結束後,水月忍不住支撐起身體,想要問出他最關心的事。
“醫生,我……”
可還不等他起身,一股揪心的疼痛傳來,他這時才發現,他的身上纏滿了繃帶,恐怕傷勢極重。
“哎,你別亂動呀!”醫生連忙將水月的身體扶平,“你傷的很重,這幾周都不要下床——你有什麼要問的直接說就好了。”
“三迫晉彌怎麼樣了?”水月脫口而出,片刻後,又覺得自己的話太過突兀,補充道,“就是在我旁邊的,在戰場上倒在我邊上的人。”
醫生一陣沉默,“我們打掃戰場的時候,在你所在的那片區域內,隻有你一個活人。”
水月神情恍惚,那最後一刻的場景像斷了片的電影,在他的腦海中回閃。
苦無向水月處襲來,幸運的是有所偏差,落在了水月邊上,三迫晉彌的遺體擋住了絕大部分的爆炸,才使得的水月僥幸存活,但與之相對的三迫晉彌多半是屍骨無存了。
淚水無聲的在水月眼角流下,醫生的話讓他確認了三迫晉彌陣亡的事實。
他從未想過戰爭是這樣的慘烈、這樣的悲壯,也從未想到在戰場上,不過是區區幾個呼吸間,無數的人就要因此喪命。
爆炸聲,哭喊聲,呻吟聲,宛如地獄一樣的場景,深深印在了水月心中,他往後無數個夜晚都注定因此失眠。
醫生看著痛哭的水月,默默的轉身離開,留給他獨自發泄的空間。
自從戰爭起,這樣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經曆多少次了,身體上的傷痛、隊友的陣亡,不知道還要再折磨著多少人,還要讓多少人流血、流淚?
戰爭中對醫療忍者的需求很大,而木葉,不,整個忍界的醫療忍者都很少,巨大的人手缺口,使他們不得不放棄許多重症患者,這對身為醫療忍者的他們而言,是莫大的折磨。
“我要做些什麼,我一定要改變這個局麵。”金色長發的醫生一臉堅毅,“我以我千手綱手的名字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