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草長鶯飛,正是出遊的好天氣,萬物都散發著複蘇的氣息。
天朝京城大街之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萬春樓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樓,佇立在最繁華的街道之上,以建築華麗,規模宏大著稱,萬春樓內美女佳人如雲,也吸引了眾多文人騷客和富商。
此刻抬頭就能看到一個小姑娘,約估是剛及笄的年齡,正趴在萬春樓二樓一間客房的窗台之上,窗柩處的羽紗也掩蓋不住女孩巴掌大的小臉精巧絕美,一雙秀麗的黑瞳,觀察著樓下市集上來往不絕的叫賣聲,滿臉寫著好奇。
微風拂過萬春樓二樓的窗台,帶著稍許的冷冽,一股腦刮在了她的臉上,傳進了她略為微薄的衣衫之內,隨著白皙雪嫩的脖頸連著鎖骨被冷風吹走了最後一次暖意,她忍不住抱起雙臂。
“程思思,都跟你講過了,初春天才暖了一些些,不許開這麼大窗戶,你不聽我的也就罷了,還要把那腦袋瓜對著風吹,一會得了風寒,莫要找我哭鬧。”
此刻一個長相跟女孩有五分像,看起來卻年長一些的女人從屋外走了進來,那女人頭戴玉梳,一副萬春樓的藝人的打扮,厚重的妝容也難掩傾國的長相,腰肢窈窕,風姿綽約,上了年紀卻隻增加了幾分韻味。
程思思此刻回頭有些不滿地看向女人,“娘,不過是開了會窗戶,您又在嘮叨。”
“我這個當娘的不嘮叨你又有誰會嘮叨你,我們娘倆二人在這京城萬春樓裏相依為命,不若我們之間互相憐惜,誰又在意我們。”
說罷,女人歎了口氣,滿眼暗淡,抬手關上了那大敞的窗子,又用羽紗掩蓋了外頭的日光,隨著屋內的光線暗淡了下來,女人對坐在雕花椅子上。
思思見外頭的風景被鎖住,隻得也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看看你,沒有一點女娘家的樣子,女娘要行得正,坐得端,舉止得體,你這般魯莽粗魯,日後可怎麼嫁人?”
思思一雙羽睫低了下去,撇了撇櫻桃般的小嘴,對麵的女人是她的娘親,批判她自然有她的的道理,隻不過她這自小跟隨她娘親程惠在這京城萬春樓裏長大,萬春樓裏的娘子自然舉止輕浮,她也學得一身閑散毛病。
再說,自己出身便是萬春樓,沒名沒份連著正經家小姐的奴婢都算不得,戶籍也是最下賤的奴籍,母親卻整日拿官家小姐的舉止來要求她,還不時說些嫁人的話,未免太不現實。
程惠不僅人長得絕色,一手的琵琶彈的更是名動滿京,吸引不少人慕名前來,隻為聽著美人一手絕妙琵琶,這樣下來母女二人的生活倒也算得上是有滋有味。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程惠年紀逐漸上去,後輩美人層出不窮,聽程惠彈琵琶的人也逐漸變少,曾經名滿京城的惠娘子生意也是大不如前。
母親的脾氣近來也是越發古怪起來,時常陰晴不定,對她冷言冷語,程思思有些琢磨不透,隻得學著她平時教導那樣,將薄背挺直,雙手交疊在腿上,裝出一副女兒家的做派,程惠臉上的不滿這才稍稍散去。
“你聽說了嗎,那惠娘子據說馬上要嫁入平陽王府了。”隨著聲聲匆忙腳步聲,門外突然傳來不合時宜的議論,一聽便是滿春樓的妓子。
“真的假的,那程惠娘能有這麼大本事?”旁邊那人顯然是嚇了一跳。
“千真萬確,平陽王孫赦不是在這萬春樓聽了好多年惠娘的曲子了嗎,聽說前些日子,惠娘在那平陽王跪在腳邊痛哭,說自己在這萬春樓裏沉浮多年,深知妓子的艱辛,若是沒有女兒思思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思思已然及笄,可自己絕不願意思思走自己的老路,繼續在這萬春樓蹉跎餘生,這才求那平陽王拉自己一把,哪怕入府做個低賤的侍妾,將來那程思思也說得上是從平陽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