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匪君子(1 / 2)

明嘉二十年,正月十五。

天上星河璀璨,清河城最繁華的長寧街上亦是燈火如晝,街道兩旁各色商販競相吆喝,青年男女盛裝打扮,三兩相攜而遊,共賞元宵佳節。

清風朗月,廊橋如畫。橋上雖偶有幾人路過,但與別處的熱鬧喧囂相比,就顯得清冷多了。

若是仔細瞧上一會兒,便不難發現,每有女兒家經過,路過橋中央時總要忍不住駐足而望,直至羞紅了臉才不舍離去。隻因橋上立著一位白衣男子,身姿頎長,衣袂翩翩,在月光的映襯下,容顏清冷恍若謫仙。

正當人們為這般仙人之姿的郎君臉上卻無半點笑意而惋惜時,隻聽橋頭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公子!”

白衣男子聞聲轉過頭去,望見廊橋盡頭一碧衣女子步履輕快地向他走來,不自覺地露出幾分笑意,周身的清冷疏離霎時褪了一大半。方才還不住惋惜的行人窺見那般笑顏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直歎:得遇天人如斯,真是不枉此行!

有位膽子略大些的姑娘見到此情此景,一時竟顧不上害羞,徑直走到男子麵前,嬌聲道:“小女子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隻是未等到白衣公子開口,便見一位明眸皓齒的碧衣女子走上前,輕笑道:“我家公子姓神名仙,家住九霄雲殿,因著平日裏事務繁忙,輕易不見人,姑娘今後若有急事,不妨先去尋一尋周公。”

那女子聽得愣了一愣,喃喃自語道:“神仙?九霄雲殿?”隨後又蹙眉道:“如何尋那周公?”

碧衣女子眼眸流轉,“咯咯”一笑,道:“此事再簡單不過,隻需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自能與周公相會。”

女子聞言不禁又羞又惱,絞著手中的帕子,淚眼朦朧、欲說還休地看向白衣公子,卻見他隻是含笑看著碧衣女子,沒有半點要開口的打算,這才悻悻離去。

白衣公子見那女子走遠,對著麵前的碧衣女子失笑道:“你呀你,這捉弄人的本事倒是越發厲害了。”

阿鸞見狀撚起袖擺佯裝拭淚,語氣哀怨:“公子可是在怪阿鸞氣走了那美人?公子且稍候,阿鸞這便將那美人尋回。”說罷便頭也不回地提步離去。

她在心中默數“一、二、三……”未料走到第十步也不見身後有人攔阻,回頭望去,卻見孟珩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絲毫未動地立在原地,不禁泄了氣,轉身踱步回去,歎道:“公子真是小氣,元宵節也不肯陪我演上一回!”

孟珩被她這般嬌憨模樣逗笑,忍不住用手輕輕彈了彈她的腦門,笑道:“這回又是從哪兒聽來的話本子?”

阿鸞不答反問:“公子不是去李夫子家了嗎?現下怎麼有空過來?”

孟珩淡淡一笑:“我不過是為夫子送幾本書過去,隻待了片刻就回來了,到家卻不見你和阿旭,想著今日元宵佳節,你們倆必定湊熱鬧去了,長寧街上人多不易尋,便打算守在廊橋等你們一同回去。”

他這才發現不見阿旭的蹤影,問道:“怎麼獨自回來了,阿旭呢?”

阿鸞也驀地回過神來,懊惱地拍了拍腦門,道:“方才我與阿旭一同去酥香閣買板栗酥,我見排了那麼長的隊,一時半會兒也輪不上我們,便到附近的書齋去看了看有沒有新出的話本子,讓阿旭買完後在那裏等我回來,不想出來時竟忘了他……我這便尋他去!”說罷,轉身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