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從偷偷摸摸地從窗沿爬入,無聲地穿過了窗沿上的那盆黑色的鳶尾花。

在地麵上反射出熠熠生輝地亮光,為這漆黑的房間帶來一絲微弱的明亮感。

淅淅瀝瀝的小雨又下起來了,十月,明明是一個不屬於夏季更不屬於梅雨的月份,可不知為何,它似乎是眷戀那段時間,將其重現一般。

十月的冷風毫無忌憚地從窗口闖入,就像是一個強盜入室盜竊,四處翻箱倒櫃。

岑語冰穿得並不厚,甚至是有些單薄,白皙一雙白皙修長的雙腿偷偷從被褥裏跑了出來。

冷冽的風呼嘯而過,一股刺骨的寒意由雙腿刺入大腦,岑語冰微微皺皺眉,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有些無力地撐起自己的身子。

柔順的長發展開似的灑落在床上,發梢因重力垂落而下,輕撫了她的太陽穴。

她抬頭看向黑壓壓的窗外,半睜開的眼皮述說著她的意識不清醒。

“原來還沒到早上啊。”

說罷,她放下與眼皮的掙紮,再一次倒向令人舒適的床。

因為家裏的事情,她其實根本沒什麼心情睡覺,而剛才也是才淺淺的睡著,卻又被不解風情的冷風凍醒。

忽然悅耳的小雨逐漸暴躁起來,外麵漆黑一片,從屋內看外麵看不清雨勢。

穹頂之上一條白色的,如天空這個水桶的一道裂縫閃過,支裂分開的樣子又像是錯綜複雜的毛細血管。

白光閃過,聲音將至。

如世界崩裂般的轟鳴讓岑語冰感到空間都震顫了一下。

她害怕地屈起雙腿,緊緊抱住,身體蜷縮成了一個繭,似乎是想將懷裏那僅存的一點點安全感給留住。

驟雨,驚雷,自然少不了狂風。

那躁動的風像是剛才出獄的罪犯,在這個房間裏雀躍著自由,蹦跳,叫喊,如同瘋魔了一般,完全不顧那個縮在角落裏房間主人的意見。

就似乎它們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岑語冰不知是被狂風吹冷了,還是因為害怕那雷鳴,全身不自覺地顫抖著,就像是一個那個童話裏賣火柴的小女孩,即將永遠活在這個冬天。

“夏彥……夏彥……”

“你在哪……你在哪啊……”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好冷……”

“這裏好黑……”

“這裏好吵……”

“這裏好嚇人……”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

她輕聲地重著,語氣顫巍,聲音逐漸變得哽咽起來。

她低聲地啜泣著,就像是一個剛剛親眼目睹了全家被殺後活下來的唯一幸存者。

想哭,但又怕那剛走不久的凶手聽到,極力地壓抑著自己。

嘴裏不停地重著男孩的名字,似乎這個時候,隻有他名字才能給予她那麼一絲絲慰藉。

齒牙像是因為寒冷而顫抖著,淚水,在她膩滑的皮膚上,開出一條運河。

無助感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她的所有力氣都被潮水肢解著,隻覺得好無力,身體不停地往下沉,她什麼都做不到,隻能害怕的蜷縮身子,低聲地啜泣。

雷聲一次次地轟鳴,而岑語冰就像是一個被大人嚇唬的小孩一樣,自我取暖。

她很累,累到已經無法痛聲大哭了,不然此時也不會隻是在這小聲啜泣。

狂風,驟雨,驚雷依舊在不停地歡雀著,而她抱著害怕的心態意識悄無聲息地遠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是啊,她不過隻是一個女孩,一個家裏有點錢的普通女孩,這樣的事情落到頭上又怎能立即就堅強起來。

害怕和無力才是最先到來的。

月光隨著時間慢慢爬到了潔白的床褥上,亮白得有些晃眼。

風落荒而逃,雨已停歇,就連雷也歸於平靜,它們沒能在這個房間裏爭奪到哪怕一絲領地。

哪怕是這個房間的主人,也早已放下領地,逃之夭夭。

最後的勝利者是這道皎潔的月光。

還有……那盆屹立不倒的鳶尾花。

女孩的害怕是從五歲的時候開始的,她爸爸的公司曾經差點倒閉過一次。

而她的媽媽見此情形,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們。

她的爸爸因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那段時間她隻有她一個人在家,那段時間也常常打雷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