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揮手免了她的禮,眸光掃過下首抬起頭的邵妄,眼底浮現一絲訝異。
他本以為聽到舒音的琴聲邵妄才會抬頭看兩眼,卻沒想到人一上場便吸引了這二王子的注意。
但這就方便了他今晚的計劃。
既然感興趣,那想必中了暖情香,便會更感興趣吧?
他笑,“音姑娘,這兩位便是北越的大王子與二王子,今日便勞煩姑娘,為二人彈曲接風了。”
在座的不僅僅隻有這幾人,還有些太子黨的臣子,此時此刻,所有的目光全停在了舒音的身上。
隻見她側了身,朝著邵妄與邵裕的方向行了一禮。
最後抬眼那一瞬,便撞入一雙烏黑深沉的眸。迎上邵妄略顯意外的眼神,她卻未曾停留目光。
像是忘記了他一般。
可舒音其實認出他了,畢竟眉骨留下的疤痕騙不了人,北越二王子的身份也騙不了人。
而邵妄也認出了她,那與藏於記憶深處一模一樣的沁心雪香,和那過於好認的桃花眸。
他幾乎能肯定,麵前這位抱著琴的女子,便是十年前那些冬夜中,雪地給他溫暖的小女孩。
可她……
似乎並不記得他。
邵妄沒有意識到,自己握著酒杯的手漸漸收緊,而玉質酒杯上,竟生生被他捏出裂痕。
恐怕再用點力,便會完全碎裂。
不記得他了……
十年前那些個冬夜……
她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雙烏沉的眼盯著她,一寸不曾移開,仿佛暗中蟄伏的野獸,等待獵物放鬆警惕。
那一瞬間,他生出個陰暗念頭。
要把她叼回草原。
太子見了邵妄的反應,自然滿意。
本還擔心二王子他不感興趣。
現如今看來,不近女色是假,是眼光太高了吧?
見了喜歡的類型,不還是眼睛都舍不得挪開?
太子眼底掠過一瞬間的譏諷與得意,在他眼中,這種會被美色所牽絆的人,終究難成大事。
本以為是個難纏角色。
卻沒想到,隻是個見了美人後腦子和眼睛都不轉了的蠢貨。
也罷,這樣更方便接下來的事。
不論這二王子是否願意,今晚這個美色,他是不想嚐也得嚐了。
大殿中央,隻見小太監們搬來琴架與坐墊,隨後有序退出大殿。
而舒音也優雅坐下,將懷中的琴放在了琴架之上,臉上帶著淡笑,朝著微微太子頷首。
這一係列動作做的可謂是行雲如流水,對太子的尊敬與愛慕之色也很難掩蓋。
舒音的這場戲,是做給兩個人看的。
一是要讓太子安心把她這顆“棋子”下出去,二是想看看這十年未見的草原之狼,到底有沒有血性。
果然,見她對太子溫柔如水的眼神與笑,邵妄眸色愈發的沉。一種名為不甘心的情緒衝上心頭,將那藏在自己心底的溫情完全衝散。
七零八落,隻剩從記憶裏呼嘯而過的寒風。
明明……
明明他們十年前便認識,為何她如今……不僅沒認出他,甚至還以那樣依賴愛慕的眼神看別人?
正沉著麵色,耳畔便傳來一陣悠揚琴聲,將他心中那點突然湧起的不甘一點點撫平。
如同雪夜裏那雙溫暖的小手,一點點攏住他被凍得生瘡的手,輕輕哈氣。
他沉醉於她的琴聲,也沉醉於無數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甚至於慶幸。
慶幸自己十年前備受欺淩,能留得她一瞬駐足。
他以為這中洲的溫柔月亮一直是他的,卻不曾想物是人非,人心最易變。
十年後來到這裏,卻看到一直支撐他活下去的月亮,對著他人展露笑顏,流露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