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楹出了宮門,宮門前寧府的馬車早已恭候多時了。
眼看著寧楹冒雨前來,五經趕忙跑過來給寧楹撐傘,卻被寧楹一手回絕。
“無妨,已經濕透了,打傘也無用。”
五經小聲道:“公子,好歹注意身體。”說著,忙將馬車簾子打起,寧楹鑽進馬車裏,連打了兩個噴嚏。
五經將角落裏的包袱遞過來,還變戲法一般地比塞給她一個湯婆子。
寧楹:……
該說不說,這寧府的小廝調教得不錯,很是貼心。寧楹趕忙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了下來,馬車緩緩朝著寧府行駛。
寧楹又接連灌了兩大盞茶水,才覺得自己逃過了一劫。
腿肚子不由自主地抽搐著,她彎下腰揉捏著,雖說剛才暫時唬住了七皇子,其實她也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如此順利,出了宮她才後怕。
馬車飛馳一路,濺得兩邊路都是水花,行駛至熱鬧的東巷時,右輪壓上了一塊路上凸起的石頭,寧楹不由自主地栽倒一側。
“籲——”五經驟然拉起了韁繩,寧楹沒地方,頭咣當一下撞到了車壁上。
撞得她眼冒金星,她收回五經貼心的那句話。
“怎麼回事?”寧楹揉著頭掀開簾子,便看到五經繃著臉看向街邊。
“主子,是那天那個絡腮胡子?”
寧楹沒好氣地問道:“哪個絡腮胡——”她順著五經的手指望過去,愣住了。
——“老夫曾受過寧先生的救命之恩,老夫是鏢師,走南闖北多年,十年前不幸遇到山崩,這條腿被落石砸到……是上山采藥的寧神醫將老夫背下了山,悉心診治。老夫這條腿才能保住……”
——是那日在酒樓仗義執言的絡腮胡,曾經被父親救治的漢子。
寧楹看著周圍人對他指指點點,大雨下,他衣衫襤褸,至腰部以下的腿被齊齊打折,被外擰成極其詭異的形狀。
顯然是經過了毒打,要不是臉上顯眼的絡腮胡子,以及和那日同樣的衣服,寧楹險些沒認出來他。
一旁的百姓小聲嘀咕道:“這定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快家去吧,小心惹禍在身……”
路人圍觀看了幾眼,便都別過身離開了。
寧楹嗓子仿佛被塞了一團棉花,堵得慌。
是永平公主!
隻有她,才會如此惡毒!
她眼裏竄起了一團火,不管不顧地就要往下衝,卻被五經一把拉住了胳膊,搖了搖頭。
“主子,你看——”
五經抬了抬下巴,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便看到胡同裏,一個內侍撐著傘,正好整以暇地盯著絡腮胡子,仿佛欣賞自己的傑作。
“主子,小心惹禍上身。”五經拉著她的手,搖頭道。
理智告訴寧楹,不應該管,尤其是眼下有公主的眼線,如今天色尚早,等晚些時候,眼線就會回宮複命,到時候,救治他自然不會落入公主眼中。
可情感上,絡腮胡子大哥不過是因為受過父親的恩情,才仗義執言幾句。
卻落得如此下場,自己豈能袖手旁觀。
她咬牙剛要下馬車,身後再次響起了馬車的聲音。
“主子——”一人對馬車裏彙報道。
五經見身後的馬車製式,連忙讓了路,原本跟在寧楹身後的馬車越過了他們,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