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釉貼花鼎式爐香嫋嫋,鎏金木窗半開,日頭漸升。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傾灑下來,在長案上透出好看的光源。
寧楹此時正念著論語最後一卷,讀道:
子張問於孔子曰:“何如斯可以從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惡,斯可以從政矣。”子張曰:“何謂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子張曰:“何謂惠而不費??”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費乎?擇可勞而勞之,又誰怨……”
這段講得是以人民的利益為利益,以天下之心為心,如此則能得天下,又能安天下。
寧楹備課用了一個時辰,而如今回應她的,是南宮旭趴在桌子上如雷的鼾聲。
南宮旭霸道慣了,縱然沒能整走寧楹,說是要文學,可全身上下,就連頭發絲都寫滿了抗拒。
唯有開始兩日還能裝模作樣,對寧楹視而不見,如今幹脆大搖大擺躺在桌子上補覺了。
倒是一旁的張知許正襟危坐,認認真真地聽寧楹授課。
寧楹幹脆將自己備課認認真真講完,隨即從袖子裏掏出彈弓,對準了鼾睡的南宮旭的腦門便打了過去。
睡夢中的七皇子南宮旭下意識跳了起來,卻忘了自己是坐著的,腿已經麻了。
一個不小心腿結結實實地磕在桌案上。
他一手揉頭,一手揉腿,看向始作俑者寧楹,怒氣衝天:“本王殺了你——”
說著,作勢要衝過來。
寧楹反問道:“七皇子若是回答出臣的問題,那臣便任由七皇子發落。”
南宮旭眼珠子滴溜直轉,四書五經,他自幼熟讀,也自詡聰明過人。
因此故意在寧楹課上打亂,呼呼大睡。
有意跟他對著幹,聽到寧楹的問話,他甚至顧不得揉傷處,雙手抱胸:“當真?”
“自是當真。”
“好!”南宮旭挺起胸膛,拍著胸脯:“夫子放開了問,不就是論語麼,不說倒背如流,也不怕夫子你提問。”
寧楹點頭:“好,那我問了。”
“若是我問的你答不出來如何?”寧楹反問道。
“若是夫子問的,本王答不出來,本王願意赤腳在禦花園走一遭,三步一呼,本王錯了。”
寧楹想到這個場景,遂點頭:“好。”
南宮旭自信滿滿:“若是本王答上來夫子的問題,便是夫子的才學有限,教導不了本王,那麼便換夫子赤腳在禦花園走一遭,三步一呼,本人不才,德不配位!”
寧楹定定地看著南宮旭,點頭:“好。那臣問了?”
“等等——”南宮旭見寧楹麵上絲毫不亂,又想到寧少師向來詭計多端,指不定又給他挖坑等著他呢。
於是他眼睛再次轉了轉,篤定道;“夫子既然問,必須是今日所授內容。”
寧楹點頭:“這是自然。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七殿下剛才一直在小憩,並沒有認真聽臣授課,臣有些擔心殿下答不上來……”
南宮旭一臉輕蔑,不過是區區論語,又有何難?
寧楹負手於後,淡淡發問:“請問這段談話的背景是什麼?用了什麼體?寫這段話的地址是什麼地方,請問是否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