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寧楹授課,照常要檢查之前的卷子。

可張知許和七皇子交上來的紙張,寧楹不過略微翻看了一眼,便已是心中有數。

她默不作聲地盯著張知許,張知許神色很是忐忑,寧楹卻忽然轉過了頭,講起今天的課業內容,張知許和南宮旭對視一眼,緊繃的肩膀齊齊垮了下來。

寧楹照常講完,將今日的功課交待完畢,這才拿起戒尺,走到七皇子麵前:“手伸來。”

南宮旭梗著脖子,將右手伸了過來。

“伸左手,右手還要寫今天的功課。”寧楹冷冷道。

南宮旭趕忙將手捂住:“你敢!父皇都不打我……”

寧楹一手拉起他的左手,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敲了下來:“打了你,你可以去你父皇那裏告狀!”

那也得父皇給他做主才是!

南宮旭恨恨地盯著寧楹看,打了五下,終於垂下了頭:“我知錯了!”

寧楹將他手鬆開,又走到張知許麵前。

和七皇子不同,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沒落淚。

乖乖地伸出兩隻手:“學生知錯。”

寧楹沒先打他,反是先問道:“你錯在哪裏?”

“學生不應該代寫……”

“若是代寫不被我發現,你就可以代寫了?”

張知許搖頭:“學生不敢。”

寧楹拉起他的手,也重重地打了五下,張知許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被他抬手擦去。

等散學的時候,兩個人一前一後齊齊出門。

寧楹收拾好東西,就聽到外麵的南宮旭對張知許道:“這個寧瑛,走著瞧,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好看!”

張知許溫和的聲音傳來:“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做得不對,夫子懲戒也是應該。”

南宮旭難得沒發火,而是看著張知許腫成饅頭的手:“咳、這次是我連累了你,算我欠了你一次……”

“哥哥——”一個女娃的聲音傳來:“哥哥,你的手怎麼回事?”

“你眼裏隻有哥哥?”南宮旭不悅地問道。

“舅舅,拜見舅舅——”

“哼,這還差不多。”

“舅舅,你的手怎麼也腫了?”女娃問道。

“還不是那個倒黴的寧瑛!我跟你說……”

寧楹其實在廊下,將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隻是這些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她並沒當真。

她剛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女娃聲音道:“等我回家告訴娘親,讓娘親收拾她!唉,可惜啊,娘親被皇外祖父禁足……”

寧楹屁股莫名地疼了一下。

眼裏卻閃過淡漠,孩童來到人間,本應該是一張白紙,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榮安郡主是永平公主的嫡女,寧楹的原身就是因為她才被永平公主設計懲罰,挨了板子……

她靜靜地聽著廊外的談話,隻有張知許尚有良知:“夫子懲罰我們,是因為我們有錯在先,怎麼能顛倒黑白,不知改過還要算計夫子?”

見他生氣,女娃馬上放軟了聲音:“表哥別生氣,蓉兒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張知許這才如釋重負。

寧楹拿起東西準備出宮,剛出殿門口,就被人攔住了,“寧大人,晉王殿下有請——”

寧楹想到自己既然想去大理寺,想要接晉王的橄欖枝,腳下不停。

晉王在一處廊庭入座,這處涼亭地勢很高,能將下麵的河道水榭盡收眼底,可涼亭位置卻很隱蔽,寧楹跟著小黃門走,這才發現從假山上的甬道上,不但可以看到上書房外的路,還能看到出宮時候的路。

她走到涼亭前,遠遠看到涼亭還坐著一個人,李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