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雷雷,烏雲團團相覆,隱蔽遊蕩在李將軍府上方,屋簷牆角積攢的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最後積聚成一汪蜿蜒溪流。
屋內烏雲密布,老夫人神色冷凝,仰倒在正廳主座上,冷清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羅氏和李颯颯。
眾仆婦噤若寒蟬!
李從安眉目冷冽,大踏步從外奔赴而回,肩上的披風也未取下,隻鬢角多生了幾根白發,不仔細瞧,隻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抹白。
“母親,兒子平安回來了。”李從安拱了拱手,瞧了眼上座的老夫人,氣色還算紅潤,看來沒在牢獄中遭什麼大罪。
“我兒,回來就好”老夫人心疼的看了眼他,又對身旁伺候的桂嬤嬤道:“快給從安上碗薑湯,去去寒氣。”
桂嬤嬤點頭退了下去。
羅氏瞧著自家夫君回來,喜憂參半,曼夭小產的事還未同他細說,待會要是庶女李媚兒胡亂攀咬,她真是百口莫辯。
李颯颯見狀,連忙拉了拉羅氏的衣裙,不著痕跡的收起受傷的左手,低聲道:“母親,待會咬死不要承認,隻管哭就行。”
羅氏疑惑的垂下眸,心上卻莫名安穩,不自覺點了點頭。
“父親!您可算是回來了,您要為我和小娘做主啊!小娘的孩子沒有了···”李媚兒梨花帶雨,一襲白衣奔赴而至李從安麵前,三兩下直接跪倒在堅硬的石板地麵上,“是大夫人,大夫人推了小娘···嗚嗚···”
她這番指責有理有據,“父親,可以問問婦科第一聖手徐大夫,也問問這院中仆婦,當日她們全部在場。”
卻絲毫未提她如何回府一事。
聽及於此,有些仆婦臉色當場驚慌下來。
李颯颯瞧著如蓮花般易折的脆弱美人兒,精心打著如意算盤,企圖置羅氏為死地,麵上越發冰冷。
看來,長安這步棋真沒走錯!
“媚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李從安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眼見全家安好心上正鬆,聞言不由得一愣,驚愕下轉頭直直盯著婦科第一聖手,似乎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大將軍節哀,曼夫人肚裏的孩子已然去了···”
李從安難以置信的後退幾步,難道他命中真的無子,本以為能有個···這些隱秘的心思他一直壓抑在心底從未提過,其實到頭來他的執念越發隨著曼夭的有孕而欣喜若狂···
父親如遭雷擊,失魂落魄的神情落到李媚兒眼裏,越發覺得是個挑撥離間的好機會,三兩句話下又開始火上澆油,“父親,我那可憐的弟弟還未睜眼來得及看一看這世間,便豁然離開,您可要為他作主···”
李颯颯攥緊拳頭,眸光如刀子冷冷掃過跪在地上泣淚如珠的弱美人。
“羅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從安雙目微紅,第一次對著自己的夫人疾言厲色,一如前世那般,所有的一切過往開始重演。
上一世,羅氏麵對曼夭的層層挑釁打壓,幾乎局局敗走,最後落了個夫君不睦,親女反目成仇的境地。
而今李颯颯早已脫胎換骨,怎能容忍她人在臥榻之上胡亂蹦躂···
羅氏當場訝然,從未想過,自家夫君會如此不給情分麵子,在眾人麵前打她的臉,眼角倔強一紅,似是要淌淚:“你,你竟然不信我?”
“這些事我從未做過,我自執掌李府中饋起,盡心盡力,從未有失,你為了一麵之詞竟如此指責?”
“這可不是一麵之詞,有人證物證。”李媚兒眼見父親態度軟和,直接亮出殺手鐧,“陳嬤嬤,你說到底是不是大夫人推了我小娘?”
陳嬤嬤是羅氏心腹,一直站在角落未曾言語。
聞言突然跪地請罪,為難道:“二小姐,你鬥不過大夫人的,老爺,是我親眼所見,大夫人爭執間錯手推倒了曼姨娘。”
“你!陳嬤嬤你,胡說!”羅氏難以置信瞪大了雙眸,陳嬤嬤跟了她三年。
“大夫人,你還有什麼話說!”李媚兒咄咄逼人。
李颯颯眼見局勢不對,立即扯住羅氏衣袖,泫然欲泣,“父親,您怎能隻聽下人一麵之詞,這府中嬤嬤眾多,何不問問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