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蘇家有女初長成(1 / 2)

蘇令儀到正殿時,隻見宮門掛著白色的素縞,經過的宮人皆是一片哀戚之色,細細聽來,裏麵還有細碎的抽泣之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她飛快地跑進去,隻見裏頭已是亂成一鍋粥,她疾步撲了上去,安靜地躺在那裏的男子嘴角血跡染紅了衣襟,在衣衫上留下斑駁的血,他麵容扭曲,一看便是經過了極大的折磨後才堪堪斷了氣。

蘇令儀握住蘇城主的手,先是神色一頓,隨後張嘴想要喚一句“阿爹”,腦子一嗡,她當場便紅了眼眶,旁邊的粉衣丫鬟擔憂地喚了句:“殿下……”

蘇令儀吸了吸氣,一雙手收回袖擺中,隨後死死地揪著身上的衣衫,轉身對著眾位賓客道:“本是大喜之日,卻遭此變故,勞請各位若有何線索言之,重金隻求找出害死我父親的真凶。”

靈鶯被樓鈺攬在懷裏,她看著眼中泛著水光卻強撐著的蘇令儀,又看了看一旁的攬月,終究是不忍心地遲疑道:“城主大人坐飲其間,我好似瞧見攬月姑娘朝大人敬酒……”

攬月當即上前,神色如故道:“席間朝大人敬酒之人無數,按靈鶯姑娘所說,豈不人人皆罪?”

靈鶯猶豫了半晌,隨後又對上蘇令儀鼓勵的目光,她咬了咬牙道:“我瞧著攬月姑娘手中似是有白色的藥粉,隻是光鮮朦朧,我亦不敢確認。”

蘇令儀威嚴的目光當即便看向攬月,她沉聲吩咐道:“來人!給我搜!——橙心,你去讓蘇信關上大門,一個都不許給我放跑了。”隨後她笑著說:“勞請各位稍等片刻,若是找著凶手,定放各位離開。”

攬月目光坦然地看向蘇令儀,淡定地等著幾個丫鬟搜,最後見那丫鬟失望地搖了搖頭,無奈道:“殿下可是信服了?”

靈鶯這下有些慌張了,隨即解釋道:“我是真的瞧見了,畢竟攬月姑娘不是城主大人的……”

“靈鶯!”樓鈺一下子打斷靈鶯的話,嗬斥道:“你在胡說什麼?”隨後欠身道:“是我沒管好自家奴婢,還請殿下恕罪,莫管這胡言亂語的丫鬟。”

靈鶯抬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樓鈺,語氣中滿是失望:“鈺郎,你說什麼?你不信我?”

樓鈺看了靈鶯一眼,有些不耐煩地說:“鶯兒聽話,天光昏暗,興許是你看錯了也未嚐可知。”

公孫離的目光落在一旁含著笑看好戲的攬月身上,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蘇令儀經過這一搜身,這才平複好情緒,她又看了蘇城主一眼,藏在寬大裙擺裏的一雙腿早已隱隱打起了顫,攥著手帕的那雙手垂在身側,猛地又捏緊,她語氣堅定、有條不紊地安排道:

“橙心,你帶著青雲幾個去搜身,務必要找出真凶;蘇信,守住大門,一隻蒼蠅都別給我放出去了!杜叔,父親的身後事就拜托您了。”

“是,殿下。”

安排好之後,逝者為大,賓客們紛紛都被引至了另一個房間。

蘇令儀獨自待在蘇城主的房間,公孫離擔憂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說出來,蘇令儀意會地將手放在公孫離手上拍了拍,示意自己無事。

“我在。”公孫離開口隻道。

要說之前已是在她緊繃的弦上挑撥似的亂撥,如今那弦就這麼“啪”的一聲被繃斷了,什麼也不再給她剩。一時之間,所有的萬般難耐情緒如潮水般灌來,悶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蘇令儀嘴角歪了一下,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可她咬了咬自己的毫無血色的唇,直咬得發白這才硬生生將淚咽回肚子裏,請求道:

\"阿離,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拜托你了。\"

公孫離連忙點頭道:“有什麼但說無妨。”

蘇令儀拉起她的手,語氣中滿是真誠與信任:\"阿離,我從前見過你,打第一眼我便認出你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門道,所以拜托你將一封信送往弦京顧府,這件事事關重大,我隻能相信你了。\"

公孫離深深地看著蘇令儀,隨後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好。”

蘇令儀當即鋪陳開宣紙,提筆便是筆走龍蛇,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寫好了信,她小心翼翼地收起信件,寫上\"顧府蘭洲親啟\",鄭重其事地遞給公孫離道:“拜托阿離了。”

公孫離將信件放在自己衣襟處,又想起剛才攬月的不對之處,旁人或許不知,可她知道雪信閣有一味毒藥名為“七月流火”,食用後的症狀與蘇城主一般無二,更何況這藥的味道,她在攬月身上聞到了。

風吹過樹梢,樹枝飄飄揚揚,葉片泛著微光,一個玄色的身影飛快的掠過,在林中踩著樹幹跳躍,最終落在一片清寒月光籠罩的空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