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吏們一離開,百姓們緊繃的神色鬆緩了,再次看向趙大人的時候,眼中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尹誌陽族長代表各村向趙信提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地是百姓的,官府直接拿了,百姓怎麼存活?現在搞屯田,那以後要是不搞了呢?他們擔心官府以屯田的名義,玩著玩著土地就變成某一個人的了。
然後就是自古以來種糧納稅,百姓現在沒田可種,又拿什麼交稅?
趙信聽得很認真,並且還用雞距筆在冊子上認真地做筆記。
等尹誌陽族長講完,趙信又看了一眼四周圍攏的百姓,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凳子搬到了趙信周圍坐下。
在這些百姓幾十年的歲月中,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官府的人,能這樣耐心地聽赤腳百姓嘮叨這麼久。
這位還沒有自家孫子大的趙大人,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特別是剛才那認真做筆記寫東西的樣子,讓他們看到了尊重,看到了真誠。
“各位叔伯可還有什麼問題?”
趙信環視一周,百姓們紛紛搖頭,他們最關心的就是剛才尹族長提出的問題。
土地現在被征了,那將來呢?
然後就是稅,沒土地,土地稅又怎麼交?
後廚的開水已經燒好,正在分發。
‘開水’在農家百姓家中,隻有客人來了,才會準備,因為柴火是可以賣錢的,自家喝涼水就行了。
特別有意思的是,在蜀州那片地界,‘開水’可不是字麵意義上的開水,而是主家招待客人時,燒開水之後打入一個荷包蛋,然後碗中放入糖,做成的小甜品。
這不僅是主家好客和經濟實力的體現,更是尊重、重視客人的體現。
當然了,現在府衙裏的開水就是字麵意義上的開水。
但這仍是對客人的尊重體現。
然後趙信和煦地向大家解答起來,“你們每家每戶的土地黃冊都是有詳細登記的,土地仍然是屬於你們,這點你們放心。
然後就是稅收問題,這一點大家不要擔心,範陽府肯定不會為難大家。
官府用你們的土地,是要給租金的,然後土地還要招聘你們來耕種,也是要算工錢的,收成歸官府,那麼稅也落在官府頭上。”
有幾個老者相互交頭接耳。
“是不是說相當於咱們把地租出去,隻收租金不交稅?”
“好像還說咱可以去種地...”
“那這意義在哪裏呢?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你個老小子嘴裏放幹淨點,在趙大人麵前能說這樣的粗話嗎?”
......
趙信笑著說道,“我也是農家出來的,小時候沒少幹活,粗話那更是家常便飯,大家不要局促。”
“至於大家覺得範陽官府是在脫褲子放屁的事情,其實,我可以給大家解釋一下。”
“範陽府,一府三縣地廣人稀,每一戶家的田地很多畝,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