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武員被帶刀侍衛領著進了王宮大殿,他步態沉穩,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跟進了大殿。跪下施禮畢,站立一側。吳王眼見此人麵相清奇、目光如炬,也甚是喜愛。便問了名姓,了解了一番家世,知是楚國貴族之後,更是敬重。以國事與伍員相對,也甚合己意。隻見他談吐有序,胸藏奇謀,可稱為大才,吳王便有心重用。
吳王問道:“先生從楚國而來,對楚國國事肯定十分了解。寡人聽說楚王聽信讒言,逼死了相國鬥成然;滅了先生伍氏一門;借他人之手除了楚太子建。據先生看來,我吳國在此之際,可否有何作為?”
伍員聽後默然垂淚,便將自己父親如何受到奸人算計,楚平王如何昏聵,聽信讒言,把兄長也用計誑去,滅了伍家滿門,自己由於多了些心眼,才逃了出來,流落到此。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伍員又道:“現在楚王自毀長城,近小人遠賢臣,雖為千乘之國,但已是朽木不可雕,大廈將傾也。外臣以為大王建功立業,稱雄諸侯,必先破楚,先平定了南方,再引軍北望,霸業可成!”
吳王便有些憐憫之心,問道:“先生受此大難,聽說先生胸懷奇謀,有濟世之才。先生欲報家仇,為何獨往我偏狹之國?何不求助於晉,齊等大國呢?”
伍員在吳王麵前,對天下大勢侃侃而談:“晉國雖為霸主,但已是昨日黃花,雄風不再。現在晉國六卿****,君弱臣強,國事廢弛,外強中幹而已。且離楚較遠,中間有宋、鄭、蔡等楚國的屬國橫亙其間。所以晉國並非臣的首選之地。齊國與晉國同理,都已經國勢衰微。而吳國與楚國接壤,又擁有天然糧倉之地,且沒教化,民風彪悍,如日出東方,隻要有心經略,必可雄霸一方。所以臣逃亡到此,以助大王展鵬程萬裏之誌。”
吳王沉吟片刻。問道:“按先生之意,寡人應當如何去做呢?”
“外臣今日逃落於此,一是因為吳、楚是對老冤家,希望君王可以借師與我,臣將率師幫君王伐楚;二則楚王昏庸,臣奸軍廢,是伐楚的大好時機。望大王不要錯過!”
不想此時太宰賀熊出班,提醒吳王道:“大王新收肱骨之臣,本當慶賀。可是武員剛剛歸吳,隻聽得他一麵言辭。大王國事初定,就起征伐之事,勞民傷財;臣以為伐楚之事還得再做商議才好。”
吳王細細思索了一陣,權衡了一番,認為伍員說得在理,再加上自己繼位有些牽強,正好用兵伐楚可以彪炳自己的雄才大略,證明自己也不是碌碌之輩,為自己的政治上可以加點分,便同意了伍員的請求。封武員為大夫之職,以客禮待之,賜以屋宅莊園,可以參言國事,待整頓好兵馬,安排好糧草之後擇日出兵伐楚。
那日,武員住進吳王新賜的府邸,在晚上吃過晚飯,入了靜室。在祖宗牌位麵前點了香燭,上了祭品,發誓道:
不孝武員告慰祖宗:至從受奸人殘害,蒙蔽王聽,致使楚王滅了我武家滿門,唯我一人逃出,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今有幸得吳王青目,可使我有報仇雪恨之望。待有朝一日能握吳國權柄,定當揮師楚國,為我武氏一門報血海深仇!
武員祭過祖宗,來到書房,這些侍從都是新選而來,也不大熟悉,隻有管家吳忠,照了幾麵便熟識了些。於是喚來吳忠,把府內的護衛和內侍都做了一次會見,便有安心在此落腳之意。
這日閑著也無事,便騎了馬,掛了弓,一路揚鞭到了郊外,想尋個地方射獵。正尋覓間,發現一隻小鹿在林中張望,便跨馬追去。正奮力追趕時,隻見麵前有一小河,那小鹿展眼已無蹤影。伍員便跳下馬來,把馬韁栓在樹上,信步遊覽起來。低眼才看見河邊有一垂釣老者,戴著竹籬,悠閑地望著那根魚竿,似乎沒看見武員似的。
武員上前抱拳向老丈施禮道:“請問老伯,此處水流甚急,不太好釣魚呢。”
老者站起身來,還了禮:“老朽在此處非為釣魚,實為他人釣天下之才。敢問先生可是楚國逃亡的武員大夫嗎?”
武員很是驚詫,在此僻壤之地,竟有人能胸藏天下大勢,呼出自己的名姓,且清楚自己的身世。於是大驚道:“請教先生,既然知道我武員來路,肯定今日必有教我之言,我一定洗耳恭聽。”
老者問道:“大夫逃出楚國,今來我偏狹之國,投了吳王,肯定能得到大王的重用,不知大夫近日上朝,可有什麼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