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閭在看雲台上見孫武命人綁了二姬,心道不好。急急喚過伯嚭,以節賜之:“愛卿執節速速為寡人傳話:此二姬是寡人的心愛之人,服侍寡人多年,不隻是花容月貌而且能善解人意。離了她們,寡人食之無味,臥不安席。寡人已經知道軍師之能,請軍師不必較真,赦免二姬之罪!”
孫武看著執節而來的伯嚭,他並不用問,也不用看,遠處的吳王要自己怎樣去做,孫武心裏跟明鏡似的。要怪就隻能怪‘輕易言兵’,我孫武早就說過,兵者凶器也。既然練兵就有練兵的規矩,不可苟且。
孫武打斷了伯嚭的傳令,對左右大聲道:“軍中無戲言!臣既然受大王之命拜為練兵之將。將在軍中,不受君命!如果為了遵循大王之命而釋放獲罪之人,是違背軍紀的行為,孫武何以服眾?”
伯嚭望著孫武,不知如何是好。又回頭望了一眼遠處焦急的闔閭,此時吳王已經站在望月台的月樓這邊,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
伯嚭還想對孫武做些交涉,隻聽得孫武低聲喝道:“兩側力士,速斬二姬來報。”
數名力士上前,在軍前木樁之上,縛綁了二姬,然後一刀飛向玉頸。可憐兩位美姬,因為一位君主的好奇心,一位兵家的執著心,她們無辜地玉殞香消,嗚呼哀哉!
遠處的闔閭,看得真切,懊惱不已,不由得把麵前的欄杆拍遍。但是,他壓住了內心的怒火。畢竟,這用兵,不可能是遊戲,一代雄主還是有這點胸懷的。
那些宮女們見二姬被斬,無不戰戰兢兢,花容失色,都不敢抬頭相望,行伍裏更是鴉雀無聲。
孫武便從兩隊之中,重新選出二人擔任隊長之職,然後重新開始操練。
軍吏開始高聲下令:擂鼓一通……擂鼓二通……
直到鳴金收兵,隻見兩隊行伍,前進後退,左右回旋,按著軍令,與墨線位置不差分毫。整個隊伍寂寂無聲,至始至終循跡有序,軍容軍紀判若兩人。
孫武檢視了一下麵前整齊有序的方陣,讓‘執法’前來聽令:“前去看雲台報於大王,孫武演武完畢,兵列已經整齊,軍令已能貫徹。隻要大王一聲令下,這支女子戰隊,就會赴湯蹈火、在死不辭!”
‘執法’一路小跑,往看雲台來找吳王回稟軍師之令,剛爬上月樓,但見吳王領著隨從,已經自去了。
孫武令宮女由隊長統一帶隊,收拾好行裝,然後由衛隊送還後/宮不提。
吳王寢宮,此時夜已三更。
闔閭身著居家便服,站在窗前。今日之事他思之再三,孫武奉命練兵,以軍令之名殺了二姬。這個軍令違背了自己的君命,自己讓伯嚭執節前去說請也沒能奏效,闔閭心裏的不快就更加發酵、擴散開來。
紀子無聲地立在闔閭的身後,在一起生活了二十餘年,王後也當了好些年。說實話,當紀子剛聽到紅蟬、秋菱被孫武斬殺時,不猶得為孫武捏了一把汗。這兩位美姬,在闔閭的生活中占有很高的地位,那是闔閭的心肝寶貝。
而前幾天,自己的夫君,一說起孫武,也是神飛色舞的。看來,這美色和帶刺的奇才,產生了衝突。
紀子見闔閭默然不言,便打破沉寂,緩聲勸道:“君王已經為她倆厚葬,又下令建立祠堂進行祭祀。大王心意已到,何必悶悶不樂自傷貴體?”
闔閭半天才歎出一口長氣,他一直在揣摩,這孫武一定要斬殺二姬的意圖是什麼。想要表達一種什麼樣的意味?在當時的環境下,並不需要一定要斬殺她們,那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在闔閭看來,就算小小地懲罰一下這兩位女人,一樣能達到效果,這樣既能不違背君王的命令,又能達到警示的目的。而孫武為什麼一定要殺她們,為了這次並不是真實的練兵,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