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錯,夫差和鄭旦在姑蘇台休閑散居。夏日的太陽似火,透過寢宮的木格花窗,隻見外麵金光耀眼,蟬聲恬噪。
這時宮監總管易旺在寢宮外輕聲稟報道:“大王!太宰剛剛到達,在議事廳候著,說有事麵謁大王。”
吳王夫差先是沒有答話,看著外麵的日頭,皺了一下眉,低聲嘀咕了一句:“真是難得討個清閑!”半時又揚聲道:“寡人馬上到議事廳去,你可知和太宰一同來的,還有何人?”
“除了太宰的隨從,並無他人。”
夫差便與鄭旦別過了一聲,出了內寢,穿過一道石欄長廊,這長廊的兩側,都是鼎口粗細的柏木蒼鬆掩映,隻見濃蔭處處,山風陣陣。
展眼到了議事廳,伯嚭拜見了吳王,身著寬袍大袖伏在地上給夫差叩頭。夫差忙命起來坐了,令侍衛拿來山上瀲好的井水,為太宰冷敷了麵,賜了一壺涼茶,待伯嚭拾搗利落,夫差才傾身相問:“今日如此炎熱,太宰卻上山來見寡人,可有事否?”
“臣得齊國密報:齊國趁晉國內亂之際,正在上下其手。現在晉國、齊國為敵,我們可以從中漁利。主公此次出兵陳國,王孫駱攻陷三城以歸,極大地打擊了陳國,也震懾了楚國。臣請主公審時度勢,趁機可圖中原!”
“晉國和齊國又有何事?”夫差問道。
“在六月之時,晉國二卿為亂,齊景公派遣大臣陳乞、弦施糾合衛國大臣寧跪,分兵五路攻打晉國。”
夫差沉吟道:“現在晉國是趙簡子當政,而荀寅、趙稷二卿在邯鄲與趙簡子為敵。晉國正在內亂之中,看來齊國想通過援助荀寅和趙稷來削弱晉國的實力。”
“主公看得明白,齊景公雖然是耄耋老者,素來卻有桓公之誌。齊國趁火打劫,晉國不但要平定內亂,還有回擊齊、衛聯軍,晉國卻是更加艱難了!”
夫差有些不解道:“晉國是我們爭霸天下最為強勁的對手,現在齊國如果能夠襲敗晉國,我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好麼?”
伯嚭道:“雖然晉國苦於內亂,齊國欲趁火打劫,但晉國的國力依然不可小視,臣以為憑借齊國是難以撼動的,齊國還沒有這個實力。臣有一策,特來與大王相商。”
“愛卿可細細說來。”
“齊國一直把戰略重心放在與晉國的較量上,但齊國又沒能審視自己的實力,所以齊國的國力漸漸被消耗。我們吳國經過先君的勵精圖治,開始崛起於東南,何不趁此良機,北上圖齊?”
“如果我們謀齊,豈不是相助晉國耶?寡人以為此計不妥。”
“請主公細聽:晉國正處於內亂之中,在近些年是不能恢複元氣的,隻要我們謀定了齊國,再想法治住晉國,大王稱霸諸侯的雄心大業就指日可待了!”
夫差思之良久,本想傳令相國伍員來姑蘇台相商,但想著這老匹夫肯定會唧唧歪歪地訓誡一番,便打消了這個主意。又想著攻打陳國這件事也是相國極為反對的,但王孫駱不但很好地完成了任務,而且還捎帶著震懾了楚國,真是大快人心。想到此處,夫差不由得有些心高氣傲起來,便自有了主意。
“太宰可知,王孫駱的大軍正班師回朝,此時卻在何處?”
“臣前日得諜報所知,說是已經過了鍾吾。”
“如果寡人讓王孫駱的伐陳大軍,掉頭北上,攻打齊國如何?”
“王孫駱的手上隻有2萬兵馬,又在攻陳和退楚的戰役中損折了不少,齊國是一個大國,大王不可小覷。”
“現在齊國正在對晉國用兵,他是不會想到我們會出兵的,這叫著出其不意!當然,寡人也會為王孫駱增兵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