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緩兵之計(1 / 2)

這日下午,便有宮監首領易旺前來傳吳王之喻,召勾踐入宮。

勾踐心知此去凶吉難料,便求於易旺道:“勾踐此去,自是凶多吉少,請貴人垂憐我等,給我半個時辰,容我和夫人交代幾句如何?”

易旺是伯嚭的心腹,加上吉農經常地打點,給他送了不少的禮物,易旺自然樂得給個順水人情。

勾踐便和夫人鳳儀、將軍範蠡回小廳計議。

勾踐看了看一身青衣粗布的鳳儀,以布帕裹頭,身上無半分首飾妝點。一雙芊芊玉手經過數年的煮飯浣衣,早就粗糙不堪。勾踐鼻子一酸,垂淚對鳳儀道:“寡人此去凶多吉少,吾國的命運更是禍福難料。如果吳王欲誅殺寡人,寡人自當授首。隻是寡人有愧於夫人、有愧於越國的列祖列宗!夫人如果能夠返國,一定要想法保住越國的宗廟,把我們的孩子鹿郢養大成人。好好地教育他,讓他成為一個有為之主。”

鳳儀聽罷已是泣不成聲,不住地卷起衣角拭淚。

勾踐又對範蠡道:“寡人如果不能回來,如果將軍尚有一線生機,一定要活下去,隻要還有一絲希望都要活下去!越國的未來都在將軍身上!”

範蠡勸道:“大王自去吳宮麵見吳王,隻要抓住機會,隨機應變,自有生路。吳王有婦人之仁,這就是他的軟肋。”

勾踐慘然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以寡人一人的性命,能夠保住越國的宗廟不滅,足矣!”

勾踐言罷,便穩住心神,正了正衣冠,無語而出。

百夫長班複見吳王有喻,便派車一乘,送勾踐入宮見君。

車轆嗞嗞作響,勾踐跪坐於馬車之上,看著官道兩側的樹木飛逝而過,而前路凶險,性命攸關;回想自己一生也不過三十年的光陰,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一時的年輕氣盛,惹下了殺身之禍。如今想來,什麼榮華富貴、什麼萬人之上,都是過眼雲煙罷了。而生命隻有一次,如果自己可以重新選擇,還不如做一個平平常常的老百姓,可以平靜地走完自己的一生,管他的國家興衰、管他的風雲變幻!

當車駕到了宮門,卻有宮監前來告知勾踐,說吳王病重,不宜接見,勾踐隻得暫居宮門,等候夫差之命。

吳宮內,夫差病情日重。太宰伯嚭入宮探視吳王病情。見吳王麵色蠟黃,神情萎靡,便上前問安。

吳王見伯嚭來探視自己,心裏便有些溫暖起來。自己臥床數日,大臣們並無一人前來探視,就是相國伍員,也不曾來過。

吳王強打起精神,示意宮娥們把自己扶起來,在榻上坐了。好不容易靠在一個宮女的身上半坐了起來,腦袋便一陣暈眩,吳王隻得閉目養神了片刻,方才穩住了身形。

伯嚭見吳王如此,忙跪下道:“臣今日前來探望,大王臥下即可,何必掙紮著起來?莫散了風罷?”

吳王搖搖手,半天才說道:“太宰能來叩問寡人之疾,乃忠臣也!寡人今日之疾,甚是凶險。太醫珍視不斷,但並不見有所好轉,太宰以為,寡人之疾,有什麼蹊蹺之處麼?”

伯嚭思忖半晌道:“常言‘禍福在天’,一個人的禍福都是上天的旨意,大王之疾乃是上天降下的一種禍患,當禍患降臨之時,應該多做善事,以善尅禍。如此,上天自然會降幅於大王。”

“難道寡人做了什麼觸怒上天的事情嗎,所以上天降禍於寡人?”

“臣聽說越君勾踐,匍匐於宮門三日,其情可憫。大王前日有誅殺越國君臣之意,此事非仁君所為。殺一國之君,本非善事,所以臣勸大王,暫時赦免越王,待大王病愈之後,再做區處如何?”

吳王沉思良久,歎道:“禍患突降,寡人也心有所感。愛卿所言極為有理,寡人殺無辜,觸怒上天,所以有今日之患!那就這樣罷,太宰傳寡人之命,著勾踐自回養馬場,等待寡人病愈之後,再做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