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黔驢技窮(1 / 2)

卻說那日相國伍員,見吳王在朝堂之上宣布了赦免越國之罪,讓勾踐君臣返國的詔命後,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這種大不敬的做法,是對吳王威望的打擊,問責是可輕可重的。

雖然,吳王沒有怪罪下來;但是,這種忍耐卻是一種平衡手段。吳王深知,伍員是不會同意赦免越王勾踐的,自己也放棄了對伍員的問責,也是以退為進的一種策略。

西門大街的相府,顯得十分靜寂。

在相府的西北腳,有一套獨立的小院。推開小院那雙扇漆紅木門,左右兩廂各有一間廳堂,麵積也不大,進深不過兩丈左右。左廂是一間密室,除了一扇黑漆木門之外,連一眼窗戶也沒有。右廂卻是一間書齋,門洞上隻有一掛竹簾,半牆上是一通暗紅回字木格雕花窗欞。

這間密室內,東麵坐著一位黃麵精壯的中年漢子,身著一身白錦袍服,腰係絳色圍子,身上並無一件配飾之物,看上去簡約素淨。

他的雙目如钜,從他孔武有力的身板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位武將。

西麵席上對坐著相國伍員,他一身寬袍大袖,白發蕭然,一枝翠綠玉簪斜插在發髻之上,也是一身家常便服。

隻聽伍員道:“王將軍!現在吳國上下,雖然軍隊的調動要有大王的虎符為憑,但將軍掌握著吳國最為精銳的龍幡軍,又拱衛著京都的安危,隻要將軍一聲令下,此計可成也!”

這人正是龍幡軍首領王孫駱。

王孫駱半日沉默不語,看來二人已經交鋒過數次了,隻求一個最後的結果。

伍員繼續道:“現在大王聽信伯嚭之言,受勾踐蠱惑,一時以仁德之君自居,這樣的婦人之仁,隻會讓吳國受害的!”

王孫駱沉聲道:“相國講的是國事,小將說的是為臣之道。畢竟在下是吳王的臣子,不能做這樣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僭越之事!”

伍員冷哼道:“將軍還沒明白老夫的意思麼!老夫是讓將軍率領在城郊的龍幡軍,圍住王宮,實行兵諫,並不是讓將軍去殺人弑君!”

“這畢竟是謀逆大罪!就算吳王答應誅殺越王,事過之後,吳王豈不取我性命泄憤?”

“將軍勿憂!此事一成,待大王誅殺了越國君臣之後,將軍便率領龍幡軍退到洞庭,與專扶換防。老夫自會在其中說合,時間一過,大王就不會再追究的。”

王孫駱搖頭道:“相國說是兵諫,其實與謀逆何異?昨日相國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與大王辯論。但是朝中眾臣為何沒有為相國助力呢?這說明,大王已經全方位地掌握了國家權力。到時候,沒有大臣們的支持,憑相國一己之力要想善後卻是極難之事。”

牆壁上的油燈吱吱作響,有時會迸出幾粒閃亮的火星,那是粗麻的燈芯在燃燒。這些火星有的在燈光裏迸裂,使火苗搖曳起來,所以燈光總是抖抖索索的。

燈光搖碎了一屋的暗影,在這個毫不透風的房間裏,二人更顯得喘不過氣來。

伍員歎了一口氣,道:“將軍可去仔細訪查一番,朝中大臣,幾個沒有在私底下接受越國的賄賂?這正是老夫最為擔心的事情。一旦勾踐返國,勵精圖治,而我朝中大臣卻被越國收買,那將是怎樣的一番局麵?如果將軍是真心為國家的興衰作想,兵諫是最後的一條路了。”

王孫駱拍拍腦袋,立起身來,揖了一禮。道:“容小將回去好好想一想。這事出突然,還得細細思量一番,畢竟這是掉腦袋的事情。

相國請留步,小將告辭!”

伍員見王孫駱麵有難色,心知此事難為,於是也起身相送。

王孫駱頓了半晌,回過頭來對伍員道:“請相國放心,就算小將不與相國相謀,自然也不會泄露相國之策。告辭!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