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將死,自然沒有說謊的必要,那麼其他的舍利子呢?
僧人似是沒有察覺年輕道人的疑惑,一雙眼落在懸於身前的舍利子上,低聲自言自語道。”
“我金光寺鼎盛之時,這山間行人往來不斷,無論日夜都有人前來朝拜還願。
尤其是山下的永安城,甚至以我金光寺為傲。
世間受我金光寺恩惠最多的便是那永安城。
同時......毀我金光寺的......也正是山下的永安城。”
說到此處,僧人抬頭望向年輕道人,神色柔和的說道:
“我本某座山上的一塊頑石,偶然間沾染了一些天地靈氣,這才化妖。
隻是我妖力低微,又不圓滑,向來不討其他妖怪喜歡,他們都想把我吞入腹中,吸取妖力。
剛化妖時的我實力弱小,模樣醜陋恐怖,凡人見我便要嚇一跳,而修道之人見我便要抽出武器,斬妖除魔。
所以呢......我那時遇到的人與妖都不喜歡我,都想殺我。
有時我會想,這世間這麼大,總會有人不討厭我的吧?
於是我一路逃,一路尋,來到了永安城,來到了金光寺,遇到了我的師父師兄。”
說到這裏,僧人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
“那時我正被一個道士追殺,已經被砍了一手一足,但是求生欲讓我沒有倒下,讓我一直逃。
隻不過最終我還是倒下了,倒在了金光寺門前。
就在那道士的劍抵在了我的胸口,準備將我殺死時,師父救下了我。
被師傅救下後,我便成了這金光寺的一名小沙彌,師兄們都知道我的身份,但依然親切的教我識字念經。
那是我一生中唯一能算是活著的歲月。”
僧人說到此處,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抬起頭來望著年輕道人,說道:
“我這一生孤苦無依,遇到過許多人或妖,他們不是懼我便是要殺我,唯有我的師父與我的師兄們,待我如親人一般。”
說到這裏,僧人神色變得嚴肅,認真的望向年輕道人,問道:
“試問他們被永安城裏的人恩將仇報,被他們害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我身為師傅的弟子,身為他們的師弟,這個仇我該不該報?”
年輕道人聞言卻是無法回答,沉默片刻後,疑惑的問道:
“大師,永安城的人究竟做了什麼?”
僧人聞言,沉默了許久,像是不願意回想起那段記憶一般。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僧人才緩緩說道:
\"我記得那年永安城遭了洪災,洪水將整座城衝得破破爛爛,百姓流離失所,遍地屍骨。
凡間朝廷雖然有派人來賑災,但那洪水一日不退,這永安城便一日不得安穩。
那時,師傅和我說這不是天災導致的。而是妖物作祟,有大妖藏匿於那洪水中,興風作浪,大妖不除,洪水便不退。
師傅與師兄們都是悲天憫人的性子,即使知道聯手也未必是那大妖的對手,卻還是決定下山殊死一搏,為山下永安城的百姓謀得一線生機。
於是金光寺中,除了我因為實力太弱,其餘二百三十六位僧人皆下山除妖,隻為永安城的百姓爭取那一線生機。”
年輕道人聞言,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敬意。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金光寺的僧人的確不凡,怪不得能出數百枚舍利子。
雪地中,僧人呆呆的望著懸浮於周遭的舍利子,像是看到了他的師傅以及眾多師兄一般。
“師傅臨走前,特意將這串佛珠交給我,說是這串佛珠能夠掩蓋以及轉換我的妖氣。
若是有妖或人闖入寺中,我隻管化作原形,任誰也看不出我有何異常。
有意思的是......在師傅他們下山的當晚,便有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大搖大擺的闖入寺中,拿走了所有金光舍利。
幸好有師傅給我的佛珠,不然以我當時的實力,肯定會被那道士發現,然後死於他的劍下。
那是我想著隻要等師傅他們回來,就一定能奪回那些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