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太虛山,陰陽劍台之上。
夜色如幕,不見繁星,唯有大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落在了劍台之上,將那太極陰陽完全覆蓋。
遠處燈火明滅,萬籟俱寂。
然而此時劍台之上,卻仍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知疲倦似的揮舞著木劍。
墨塵握著木劍,咬著牙抬起重的如鐵塊一般的木劍緩慢卻精準的向前刺出一劍。
他嘴中緩緩數著,但意識恍惚間卻是根本忘了自己究竟揮了多少次劍。
汗氣蒸騰,卻無一絲暖意,融化的雪水帶著刺骨的寒意,順著墨塵的脖子流入他的衣服中。
墨塵哆嗦了一下,本想站穩身子,卻是眼前一黑,跌倒在了雪中。
他的臉貼在地麵上的積雪中,冰冷的觸感傳至全身,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是手腳並用的撲騰了很久也隻是將一旁的積雪掃到了一邊。
而與此同時,墨塵的眼睛卻是越來越沉,仿佛重若千鈞。
墨塵喘著氣放棄了掙紮,很想就這麼睡去,什麼都不再理會。
然而片刻之後,墨塵仍是強忍著疲倦,慢慢的站了起來。
他意識恍惚的將木劍當做拐杖,支在地上緩慢前行,嘴中則喃喃自語道:
“不能睡在這裏,會被師兄罵的。”
墨塵跌跌撞撞的一路前行,視線越來越模糊,往日裏走了無數遍的路,此時竟是陌生的無法認出。
他踏雪前行,卻是一直在繞著陰陽劍台轉圈子,而且漸漸靠近了劍台的邊緣。
劍台臨接絕壁,其下雲霧繚繞,寒風凜冽,飛鳥難行,若是跌落便就是十死無生的境地。
而墨塵尚不知危機臨身,仍是呆呆的向著劍台邊緣行去。
突然,墨塵腳下一空,並未落在積雪之上。
頭重腳輕的墨塵還來不及細想,便在恍惚中覺得有人暗暗在他身後推了一把,墨塵身子向前傾去,如一塊石頭從劍台邊緣直墜而下。
風聲過耳,大雪遮眼,墨塵仿佛已是必死之局。
空中,墨塵胡亂的揮著手臂,眼中黯淡無光,沒有恐懼,也沒有仇恨,隻有深深的疲憊。
他真的很累了,就這麼睡去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突然,一白色長袖從劍台下方揮舞而出,如一隻大手一般將墨塵正在下墜的身子裏住,然後倒折而回。
隻見那絕壁中途有著一座洞府,而墨塵也被那白色長袖卷回那洞府之中,再無聲響。
白色長袖飛回洞府之後,輕輕落地,將包裏其中的墨塵緩緩放在了地上。
洞府之中光線昏暗,山石堆砌,且隱約有鎖鏈落在地麵上的摩擦聲。
一道白色的嬌俏身影閃過,落在墨塵身邊,微微俯下身子。
仔細看去,卻是一位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孩,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的模樣,粉雕玉琢,小小年紀竟有幾分紅顏禍水的模樣。
小女孩俯身盯著墨塵,眉頭輕皺,而墨塵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動作,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般。
但他呼吸平穩,自然不可能真的是死了。
小女孩眨著大眼睛,試探似的伸出手指按向墨塵的臉,肌膚接觸瞬間,一股溫暖的體溫傳至她的指尖。
小女孩愣了愣,又好氣又好笑的低聲呢喃道:“睡著了?你心可真大,這樣都能睡的著。”
說話間,墨塵似是睡的不太舒服,翻了個身,四肢盡展。
小女孩見狀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道:“睡相真差。”
墨塵睡的十分香甜,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小女孩蹲在他身邊等了許久,十分無聊的用手指在地上勾勒著,隨手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不時瞟一眼一旁的墨塵,看他是否醒來。
洞外,風雪漸散,月光穿破層層陰雲,落向山間。
銀色的光芒映在雪上,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突生一種這世間隻剩下自己一人的孤寂感。
小女孩望著月亮,怔怔出神,精致的小臉蛋上閃過一抹與她年紀不符的傷感。
而正是此時,或許是因為睡在地麵上太冰了,墨塵也是在此刻醒了過來。
墨塵剛一睜眼,看的便是一張精致的小臉,在這瞬間,墨塵覺得仿佛一切光芒聚集,夜色綻放,美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小女孩似是感覺到了墨塵的視線,忽然轉頭望向墨塵,嬌嗔道:“好看嗎,小道士。”
墨塵聞言這才回過神來,臉色漲得通紅,自幼生活在山上的他從未遇到有女孩這般和他說話,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複,隻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