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歸於盡(1 / 2)

卡車將袁晨和吳若傑視線相交的距離瞬間拉近,直至可以清晰對視。那種目光,是仇恨?還是溫柔?是殺意?還是愛憐?袁晨不願,也不想再想了。她閉上了眼睛,躲避開了對方的目光,也許,她應該堅強,可是在這最後一刻,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堅強不起來了。如果讓她重新選擇……算了,算了,事已至此,還何談什麼重新選擇呢?就這樣吧,先撞死吳若傑,然後用手雷引爆車上的軍火,和他的手下們同歸於盡。也許那時,一切就都解脫了。

可是令袁晨吃驚的是,吳若傑麵對來勢洶洶的卡車,並沒閃躲,而是異常冷靜,從地上抓起了一名穿著特別行動組製服的警察,緩緩抬起手槍,頂住了他的腦袋。

天哪!袁晨瞪大了眼睛,被抓住的那個警察,竟然是特別行動組總隊長!

她猛地急踩刹車,車輪“吱吱”嚎叫著滑動,在地上留下了長長一道車轍印。終於,卡車頭在距離吳若傑鼻子僅剩五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袁晨的頭重重地撞在了方向盤上,嘴唇流出了血。良久,她才頑強地挺直了身子。

車頭前,吳若傑麵若冰霜的一動不動,可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裏冒著火,正如袁晨無數次夢中所見那樣。他手裏的槍管直指著隊長,隊長的腿部被火焰彈燎到,褲子已經燒焦,皮膚已經焦黑,血水滲透出來,滴在地上。可能由於失血過多的原因,隊長已經意識模糊了,僅剩苟延殘喘。

袁晨踹開車門,跳下了車,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吳若傑的手下圍攏上來,紛紛舉起槍對準了她。

袁晨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舉起手裏的手雷喊道:“來呀,來!開槍吧!我這就引爆車裏的炸藥,大家同歸於盡!”

眾人吃驚不小,“喔”的一聲,紛紛半低下身子,後退了若幹步。

可是吳若傑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凝視著袁晨,一步也沒後退。手下們見老大如此,膽子大了起來,紛紛直起身子,再度靠攏包圍了袁晨。

袁晨強壓心中複雜的怒火和怯意,走上前來,將手雷頂在吳若傑的腮邊:“你不怕?”

吳若傑仍然冷靜地注視著她。突然,他笑了,笑得那麼邪惡,卻又那麼溫柔,曾經在某個夜晚,這個笑容曾如此令袁晨著迷。

“你笑什麼!”袁晨猛晃了一下腦袋,甩脫了回憶,怒道。

“你……想我了麼?”吳若傑突然問道。

袁晨沒料道對方竟然會以這樣一個話題作為他們再見麵的序曲,她持著手雷的手僵住了。

“你肯定想我了,從你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吳若傑仍然笑著說。

“放屁!”袁晨喊道,“人渣!”

“你的唇很滑。”吳若傑說。

“你閉嘴!”袁晨大喊道。

“皮膚也很嫩。”吳若傑仍在說。

“閉嘴!”袁晨閉上眼睛歇斯底裏道。

“你的大腿也很性感。”吳若傑仍繼續說道。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袁晨怒目圓睜,貼近他的麵龐,喘著粗氣道。

“你的氣息和那晚一樣,你太緊張了,要放鬆。”吳若傑壞笑道。

“哈哈……”周圍的匪徒都狂笑起來。

“我殺了你!”袁晨帶著哭腔喊。

“你不會,”吳若傑信心滿滿地說,“你舍不得殺我,不是麼?”

“你把他放了,我就讓你知道我會不會。”袁晨避開了對方的反問,指著隊長大喊道。

“你還愛我,不是麼?”吳若傑沒有理會她的要求,說。

“不!”袁晨大喊著,淚水卻瞬間彌漫了雙眼。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淚水的緣由,是因為在那次行動中犧牲的男友嗎?是因為受盡折磨含恨而去的小女警嗎?是因為負傷奄奄一息的隊長嗎?是因為在這一場慘烈戰役中傷亡的隊友們嗎?還是……因為眼前這個令自己又愛又恨以至使自己變得懦弱的男人呢?

袁晨不知道。不過,此時她突然想起了心理醫生的那句話:隻要殺死那隻老鼠,就會平複脆弱受傷的心。是的,她太壓抑了,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是眼前這個男人。

所以,一定要殺死吳若傑,一定要解脫自己。這是最好的機會了。她暗暗對自己說。旋即,拿著手雷的手愈發用力地頂在了吳若傑的臉上。可是當碰觸到他的皮膚,她的手卻不爭氣地微微顫抖起來。吳若傑默默地注視著她,她不再躲避,也用滿含淚水的眼睛注視著他。一時間,二人彼此無話,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彼此凝視著。

剛才被匪徒們逼迫得後退連連的警察們似乎意識到局勢發生了變化,又重新整合了隊伍,返了回來,在匪徒外圍又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所有人將袁晨和吳若傑圍在了正中。這真像一個舞台,舞台中央,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表演。不過和真正的舞台不同的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如果演砸了,後果隻有一死。而如果兩個人的演出都成功了,那麼恭喜,兩個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