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英跟著內侍往後宮去,打量了內侍幾眼,心裏頭就納悶了,這後宅都是女眷,內侍為何不是太監?這邵家辦事怎麼越發的離經叛道了呢?
真要是鬧出來磕磣事,回頭這秦國豈不是成了笑話?
一路到了翊坤宮,更覺得祖父和父親說的沒錯,看似勢如破竹得了天下的邵家,終究是長久不了,老少三代差點兒都是寡婦,若邵佑安也死在了天門山,這邵家的天下猶如夏蟲一般,隻不過現在風頭正盛,並無人願意在這個時候露頭罷了。
翊坤宮的待客廳裏,喬氏坐在椅子上,看著跟內侍進來的霍元英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霍元英拜見大嫂。”霍元英躬身行禮。
喬氏淡淡的說了句:“坐下說話吧。”
“是。”霍元英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內侍奉茶後退出去,他抬頭看了眼喬氏,身為邵家大夫人,喬氏自有一派沉穩的氣度,但剛四十出頭就兩鬢斑白,可見中年喪夫、失子和家敗對喬氏的打擊是很大的。
喬氏看向霍元英,見他如此毫無顧忌的打量自己,開口問道:“霍公子求見,所為何事?難道是不好宣之於口?”
“大嫂誤會了,並非不好說,而是想到了佑平,當年玉容嫁到霍家的時候,是佑平送嫁,唉,可惜了,少年正英姿勃發之時,魂歸天門山了。”霍元英頗為感慨的說。
喬氏眸子縮了縮,抬起手扶了扶鬢角的釵:“在邵家,武將馬革裹屍,為鎮守邊疆而亡,並無可惜之說,分內之事罷了。”
霍元英一噎,清了清嗓子:“前朝昏君確實可恨,嶽父和舅兄們英魂有靈,護邵家能如此暢快的報仇雪恨。”
“護邵家的是人,是玉容姐妹幾個,若非她們一路護送,哪有今日這般光景,如今天下初定,霍公子入宮難道不是為了玉容?若有難言之隱,無需顧左右而言他,你和玉容並無子嗣牽絆,霍家也寫了休書蓋了前朝京兆府的大印,這親,斷得也算幹淨了,邵家愧對出嫁的女兒,也感念霍家大義,如今男婚女嫁,各自歡喜就好。”喬氏已經沒有耐心跟霍元英糾纏了,概因這人從一開口說話,就沒有一句在正題上,那份對邵家上下的輕視掩飾的很差勁兒,別人家都要看子嗣昌茂,可他霍元英忘記了,邵家從來就沒有重男輕女過,更遑論當下了!
霍元英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抬頭看著喬氏:“大嫂,我不是這意思,這次來見大嫂是為了和玉容重修舊好。”
“霍公子,破鏡難重圓,在我看來大可不必了,當初曲夫人等家眷屬離京,曲大人等人往大秦去,霍家派兵追剿過,雖然眾人都毫發無傷,但如今霍家再出現在這些人中,如何自處呢?玉容當年離京,自請下堂,若霍家給邵家三分薄麵,又何須再寫休書到京兆府過明路?夫妻之間,若不能同甘共苦,舉案齊眉,那便不是良緣,在我看來若玉容再回霍家,別說不是良緣了,隻怕會是惡緣,我邵家女兒從來貴重的不是身份,而是邵家的疼愛,吾皇十分護短,莫要給霍家惹滅頂之災才好。”喬氏看霍元英臉色發黑,淡淡的說了句:“若再見麵,無需稱這一句大嫂,可喚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