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開元七年。
已經六十九歲的穆晚晴坐在朝堂上。
秋收已到尾聲,各地農官齊聚京城,在大司農邵寶玟的帶領下,坐在金鑾殿的小議事廳裏總結今年的春耕秋收,從苗情到田間管理再到秋收,從耕牛到水利灌溉再到糧食入庫,事無巨細的總結著各地的情況,再彙總。
這是朝廷第一年實行公糧計劃,按照各地糧食產量、田地情況,上交國儲糧庫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的糧食,朝廷收購的價格比市場價低三成,同時農戶手裏的餘糧會以市場價格收購,村住在五洲一京的國儲糧庫中。
豐收了。
這是穆晚晴今年最關心的事。
下了早朝,穆晚晴回到禦書房,曲靖跟隨在身後。
“懷玉啊。”穆晚晴坐下來,端著熱茶送到嘴邊抿了一口:“戶部那邊的人口普查還沒完成嗎?”
曲靖躬身:“陛下,從兩年前鼓勵生育,咱們大秦的新生兒很多,醫道門各處的女科已經把今年最新的數據送回來了,戶部在整理。”
“哦。”穆晚晴抬起手壓了壓額角:“出海的人已經走了一年了,消息送回來的不多了。”
曲靖說:“走遠了,飛鴿會迷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陛下是惦記三公主了吧?”
“是惦記他們,寶珠的性子是讓人放心的,遇強則強,心懷仁義,走到哪裏都不會有大閃失。”穆晚晴問:“鳳蕭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回陛下,咱們大秦的水師壯大了很多,這一年來各地工匠奔赴常安和常寧二島,魯門成為了天下工匠都趨之若鶩的歸處,艦船已有千艘,水師三十萬,預備水師二十五萬,五十五萬大軍鎮守,大秦可高枕無憂。”曲靖說。
穆晚晴笑了:“是啊,都說有千日做賊,無有千日防賊的,但咱們大秦則是要時時刻刻防賊,三軍不可鬆懈,方能長治而久安,軍事力量是立國之本啊。”
“陛下,大秦如今一片欣欣向榮之景,才五年啊,我們從草原來到京城,平定天下,江山一統,百姓安居樂業,您是千古第一人。”曲靖說。
穆晚晴搖了搖頭:“這不過是走前人未走完的路罷了,擔不起這麼重的褒獎,懷玉早些回去歇著,歲月不饒人,多提攜有能力的人,讓他們各展所長,讓大秦朝堂上永遠有新生力量,不能讓這一切曇花一現。”
“是,微臣遵旨。”曲靖退下。
穆晚晴抬眸見香琴提著食盒進來了,笑了:“你啊,就是個執拗的人。”
“禦膳房那邊做了小點心,奴婢給您先送來嚐一嚐,今年的桂花格外香甜,大夫人的桂花茶今兒開壇了,奴婢送來一壺給您嚐一嚐。”香琴笑著把吃喝擺在小桌子上:“不是奴婢執拗,是奴婢在您跟前過的最安心,不願意再為人婦的去操勞,回頭還不定是不是良緣,十幾二十年冒險,不值當的。”
穆晚晴笑了笑,過來坐在小桌子旁,喝茶,吃著點心。
香琴站在一旁伺候著,看主子把掉了的點心碎屑也都撿起來吃掉的模樣,輕輕地抿了抿嘴角。
她從來沒有見過比主子更節儉的人了,這麼多年也從來沒從主子的嘴裏聽到過想要吃什麼山珍海味,明明富有天下啊,不見享福,倒是總見天色微明,禦書房的燈還亮著,天下人若是知道他們的皇上如此廢寢忘食的日夜操勞,必定也會像自己現在這樣,心裏翻江倒海的酸澀,壓都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