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無風,微燥。

東院裏稀稀拉拉點著幾盞燈,下人們都不在,顯得特別的靜。

父親書房緊閉,透過門窗,能看到微弱的燈光。

咚咚咚叩門。

“父親,芷兒給您送碗紅豆湯。”

半晌,從裏麵傳來一句“進來。”

推開門,父親坐在書桌上,桌麵上亂亂糟糟,一看就知道父親此刻心煩意亂。

“父親今日歸家晚,芷兒想著父親此時可能腹內空空,給您送一碗紅豆湯。”

順勢將紅豆湯放到父親桌麵上。

“芷兒有心了。”

父親拿起湯匙,在碗內攪動著。

“父親今日可有煩心事?”

“沒有,隻是早出晚歸,有些累了,你母親還好嗎?”

我知道父親是不想談及今日之事。

“母親現在覺多,回來便躺下了。”

提起母親,父親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你母親這幾個月比較難熬,之後我多陪陪她,你有空也多去你母親那走動走動。”

我猜想,父親可能是被停職了。按照往年慣例,六七月是工部最忙碌的時候,哪抽得出空陪母親。

“喏,父親您記得趁熱喝紅豆湯,芷兒先告退了。”

從父親房內出來,月已穿過雲層,顯露完整,庭下積水空明。

這夜,深深長長漫漫。

第二日,曉色朦朧,鳥聲初噪,還在睡夢中被吵醒。

隻好穿衣下床,趿拉著鞋在院子裏散步,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精神頭足了些,才喚來紅蓮。

“姑娘,可是夜裏沒睡好?”

“怎麼看出來的?”

“姑娘印堂發黑。”

我氣笑,“紅蓮什麼時候還會看麵相了?”

“麵相看不出來,瞼黶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很嚴重嗎?”

紅蓮點頭如搗蒜。

等會要去母親那問安,若是被母親看到,又免不得一頓嘮叨。

洗漱完畢坐在妝台前,對鏡打量,這瞼黶也沒有太誇張吧。

突然鏡子中多現出一個人,嚇得我險些把鏡子扔掉。

“原來阿芷有和我一樣的愛好,我每日也要端詳自己良久,每一次都忍不住感歎天地造物對小爺我的偏愛,阿芷也會有同樣的感慨嗎?”

“秦榛,你這副皮囊是前世修來的,這世好好修嘴德吧!”

一碰到秦榛,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可能是這廝太惹人嫌了。

“說正事,阿芷,今日我再去裁縫鋪,你的衣物不見了,可是你派人去取了?”秦榛正色道。

我心尖兒一顫,“我身邊沒有用得順手的人,這才將此事托付與你,現如今看來,是有人盯上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