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楚子譽滿頭大汗,他躺在床上緊閉雙眸突然語無倫次起來:“爹......娘......”
他夢見了在牢房受盡苦楚的爹,渾身浸著鮮血,無比悲壯對他道:“譽兒,不管以後的路如何難走,都要活下去,帶著弟弟、妹妹活下去!爹此生無愧於北蕭國!”
說完,他爹的腦袋就被劊子手砍下,更為諷刺的是,那腦袋竟如皮球一般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他想攔住,卻是雙腿無力,無論他怎麼爬都追不上......
就在他痛苦萬分,幾近癲狂之際,一身白衣,絕美又淒哀的娘來了,她拿布包住爹的腦袋並抱起他。
“譽兒,你受苦了,讓你一個斷了雙腿的孩子護兩個年幼的孩子著實難為你,所以,娘不求其它,隻求你關鍵時刻自己活命就好!”
“你們三個雖同姓不同宗,但每個都是從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娘的心頭寶,娘終究是無能,護得了你們一時卻是護不住你們一世,每個人造化如何就看自己的命了!”
“記住,你爹是楚昭明,不要調查真相,那是你無法承受的痛!”
......
他娘尚未說完,他眼前就燃燒起一片火海,大火滔滔,濃煙滾滾,連天空都被熏染成一片紅色......
“爹!”
“娘!”
楚子譽大喊一聲,終從夢魘中醒來,他滿麵慘白,雙眸嗜火,緊握雙拳,久久難以平靜。
小時候,他無意聽到過爹娘的一次談話。
他那時年幼加之聽得斷斷續續,聽得不是很真切,卻也是大概知道了。
他和妹妹好像不是一個爹的!
他當時質問娘,為何要背叛爹?
誰知反被他爹一巴掌扇倒在地:“日後再敢胡言亂語,老子就將你舌頭拔掉!”
而他娘則是一臉的隱忍:“譽兒,你聽差了,你和阿月都是你爹的孩子!”
那年,他尚不足八歲,正是叛逆的年紀。
一日,帶著不足兩歲的妹妹在府裏花園玩。
妹妹年幼不懂事,非要叫嚷著騎大馬玩。
他耐不住妹妹的死纏爛打,蹲下來讓她騎。
誰知,那日妹妹就如中了魔怔一般,騎起來個沒完沒了,一會兒揪他的耳朵,一會兒不知禮節地拿著小木棍敲打他的屁股,他突然想起那日爹娘的對話。
心下一煩,驀地起身將妹妹甩了下去,然後對著她的屁股連打幾巴掌。
他當時沒收住力氣,最後不知怎麼,妹妹腦袋就撞到了假山上的石頭上麵,自此便大變樣,雖未癡傻,卻是肉眼可見的癡呆。
醫師診斷,腦部有結塊,什麼時候能消散也不好說。
他爹知道了,非要將他吊起來打。
他娘卻攔著不讓打。
他當時趴在他娘懷裏哭得稀巴爛。
他不是害怕,而是後怕。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當時就是煩躁不堪,加之妹妹鬧得實在太過分,才打了妹妹幾巴掌的,若他知曉妹妹會因此受傷,他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忍傷到妹妹一分的。
他娘反而安慰他:“有因必有果,或許這就是阿月的命,娘知道譽兒不是故意的,譽兒和你爹一般為人坦坦蕩蕩,斷不會行那卑劣行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