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倒也平安無事,隻是越靠近龍陽郡,在路上見到逃難的流民越多。

他們各個雙眼渾濁,麵黃肌瘦,有氣無力地向著前方行進,可是誰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會不會有生路。

偶爾有人摔倒在地,他們也隻是繞過他繼續走,因為他們太餓了,餓到使不上力氣攙扶別人,甚至餓到說不出一句話。

最可憐的,當屬小孩子。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孩,正在虛弱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可是她的母親卻擠不出一滴奶水。

她絕望地脫離行進的部隊,坐在路邊準備抱著孩子赴死。

蘇憶有些看不下去,帶著幹糧就想下馬車,蕭澤連忙攔下她。

蘇憶被攔,有些著急地嗬斥蕭澤,“別攔著我!她們太可憐了。”

蕭澤沒有鬆手,用力將蘇憶拽回到座位上,“他們這些人,哪一個不可憐?

你現在給那對母女幹糧,轉身流民就會一擁而上,搶奪你身上的所有物品。

若是他們攔截馬車,你忍心對他們出手嗎?

即使我們能逃脫,可難保那對母子能免遭劫難,你這不是救她,是在害她!”

蘇憶安靜下來,她眼眶發紅,不知如何是好,“原以為‘餓死了’隻是一個誇張的形容而已,沒想到,真的會有人,因為饑餓而死。”

蕭澤猶豫很久,才伸出手,撫摸上蘇憶的頭,“不要擔心,我已經派人去附近的郡縣送信,讓他們開糧倉,在流民的行進路線上煮粥,他們不會餓死的。”

蘇憶有些愧疚,差點因為衝動而壞事,“抱歉,我不該衝動,沒想到你已經安排好了。”

見蘇憶這般模樣,蕭澤心下一鬆,忍不住調侃,“是蘇小姐俠義心腸,見不得人間疾苦。”

蘇憶臉上立刻浮起一抹緋紅,隻是低頭扣著寶劍上的青金寶石,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馬車緩慢前行,終於到龍陽郡地界。忽然從四麵八方圍上來一群人,他們各個手拿利刃,麵色凶狠,顯然不是流民。

“站住!馬車上可是來視察水災的陳親王?”

蘇憶手持寶劍,嚴陣以待,蕭澤示意她不要出去。而他自己則是起身掀開車簾,站到馬車前,又將身後的車簾蓋得嚴嚴實實。

“正是在下,不知幾位攔我去路,是有何指教?”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走上前,很顯然,是這群人的首領。

他發出一抹冷笑,“哼!我們今日,要代表龍陽郡的百姓替天行道,送你去向祖宗賠罪!”

說完,一窩人蜂擁而上,與蕭澤的隊伍打作一團。

蕭澤站在馬車上,將一個個想要上前的人踹下去,蘇憶不敢隨便出去,以免再次打亂王爺的計劃。

可事實上,這不在陳親王的計劃當中,他提前派過來的暗衛也沒有發現附近有賊人逗留。

圍上來的賊人越來越多,即使是武藝高強的侍衛,也很難招架他們的人海戰術,眼看雙方都有傷亡,彼此謹慎地對峙著。

忽的,遠處地平線上開始露出一個個腦袋,那是一波逃難的百姓。

刀疤男轉定眼珠,邪魅一笑,“快!去把那些流民抓起來。”

蕭澤暗道不好,他跳下車朝百姓跑去,沒想到身後突然出現一道刀光,朝他身上劈來。

眨眼間,蘇憶衝出,將那人擋了回去,可這一耽擱,導致那些流民被賊人抓住。

那些人餓得沒力,隻順從地倒在地上,任由賊人用刀抵著他們的脖子。

“陳親王殿下,你可要謹慎動手啊。否則,這些流民也會因你而死的。到時候,你身上的謠言可又要加一條了。”

蕭澤沒有辦法,選擇和侍衛們一起繳械投降,他也想知道這群人是哪冒出來的,連暗衛都沒有發現。

他們被帶著,經過一路蜿蜒曲折的山路,最後到達龍陽郡郊外的某處山頂之上。

這些賊人在這裏搭建了簡陋的寨子,看建築,不像是本地人,而是臨時在此處落腳。

自從他們進入寨子,裏麵就開始敲鑼打鼓,聲音喧鬧非常,少說寨子也有幾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