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災到來之後,溫迪似乎變得有點繁忙。
他依舊信守承諾,在每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菲娜的門口時,吟遊詩人總能準時出現,帶著一路的清風和輕微的蘋果香氣,新的詩篇總能讓她做第一個聽眾。
在這樣的生活裏,菲娜的體內翻湧的毒素從未如此服帖。
就像是被什麼安撫了一樣。
但——怎麼可能呢?
琴聲又怎麼能安撫毒素呢?
大概是錯覺吧。
在往常的這個時候,聽完了吟遊詩人的曲調,菲娜會轉身回到房內去給吟遊詩人一些摩拉,有的時候溫迪會擺著手拒絕,用可愛的語調說:“太多啦——上次的我還沒花完呢,這次就給一些別的吧?我覺得菲娜的笑容就很不錯!”
菲娜有點錯愕:“笑容?”
溫迪眨眨眼:“有什麼問題嗎?我彈唱詩歌的第一目的可不是賺錢。”
“我希望可以把故事播撒給蒙德的人民,如果他們可以在故事中獲得快樂,那就我也會覺得很滿足的!”
他故作苦惱:“難道是今天的故事不太好聽嗎?所以菲娜連一個笑容都沒辦法給我嗎?”
吟遊詩人的表情實在可愛,菲娜輕輕地笑了一下,說:“怎麼會?”
這個笑意發自真心。
她的相貌不差,但周身卻帶著一種讓人莫名憐惜的脆弱氛圍。
很多人看見她,總疑心菲娜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破碎,也就會不自覺小心翼翼起來。也隻有溫迪會用這樣隨性的姿態對她說話。
但是當她發自內心地笑起來,那種易碎的氛圍就轟然倒塌,連春水都暖了。
“今天的故事也很好。”少女回答他,“不愧是全蒙德最好的吟遊詩人,任何故事都手到擒來。”
溫迪撓撓頭,看起來居然破天荒有點不好意思:“嘿嘿,謝謝誇獎啦。”
寒暄了一陣後,溫迪要離開了。
菲娜突然喊住他:“等等!”
溫迪腳步一頓,疑惑地回頭:“怎麼了?”
“溫迪,你已經很久沒去西風廣場了。”菲娜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點猶豫,最後還是緩緩張口說,“是有什麼事情在忙嗎?”
吟遊詩人一愣。
“這個嘛……”他撓了撓頭,就連眼睛也不眨,“沒什麼啦,隻是有朋友要見。”
菲娜默了默。
“原來是這樣啊。”她語調有點低。
*
旅行者在蒙德城的西風教堂前考飛行執照的那一天,風魔龍再次來到了蒙德城。
那位金發旅者明明連飛行執照的所有項目都沒有考核結束,還被龍卷風卷到了天上。
當時菲娜隨著避難的人群一起躲避,在倉皇奔跑之餘,她轉頭往身後的高空一看,那位旅行者居然在空中操作著不熟悉的風之翼對風魔龍發動了攻擊!
菲娜心神巨震。
那一瞬間,她很難說清楚自己的心中到底感受到了什麼。
弱小的人類為了守護他人而選擇主動挺身,途經的勇者即便連風之翼的考核都沒有完全通過,但是居然逼退了巨龍。
她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呢?
就像是溫迪每天早上歌唱的故事成了真。
她此前不懂自由,但是在那一刻突然有了一點理解。
在噴薄的激動情緒裏,她幾乎想要立刻把這樣的心情告訴溫迪。
——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關於“自由”的定義是什麼。
但是那一天,在風魔龍被那位金發旅行者逼退之後,她在西風廣場遍尋溫迪的蹤跡,卻連一個綠色的家夥都沒看見。
他在哪裏?
直到日薄西山,那橙紅色的夕陽光芒揮灑而下,空氣逐漸冷卻,連風神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可昔日裏喜歡站在風神像下賣唱的溫迪依舊不見蹤影。
她等了很久。
而後又想起溫迪的愛好,菲娜前往了天使的饋贈。
在汗水和酒氣混雜的熱烈之中,吟遊詩人毫無蹤跡。
此後幾天,除了每天清晨可以看見遵守諾言的他為自己彈琴之外,菲娜在西風廣場和天使的饋贈,還要蒙德城外果酒湖的橋上,風起地七天神像的樹下,她都無法找到溫迪的身影。
他似乎一瞬間失去了蹤跡,可是她又偶爾可以聽見他和那位旅行者交好的消息。
也對。
旅行者本身所帶著的某種充滿生命力的特質絕對比菲娜更加吸引人。
溫迪可是全蒙德最好的吟遊詩人,他想要創作新的故事,去找那位旅行者取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