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假模假樣收買人心,但效果卻出奇的好,城中百姓看到揚州城自上至下眾誌成城,更覺得這揚州城固若金湯,也忘了曾經是誰令他們朝不慮夕,是誰又舉家南逃渡江當難民。
四月二十九,北朝兵馬仍舊沒有大規模入侵的跡象,反倒是江陵城周邊告急的文書很快就下達到長江防線的各處關口,司馬藉看著告急文書,連他心中都揣度不出韓健的真實用意,這場仗從開始就是那麼蹊蹺,令人捉摸不透。
自從江陵城告急後,李山野就留在揚州城裏當起了司馬藉的“軍師”,本來司馬藉也是以軍師幕僚的身份在南朝自處,現在李山野卻要留下來給他出謀獻策,其實二人更多的時候是要商量。司馬藉相對而言有話直說,李山野就喜歡藏著掖著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但司馬藉也不得不承認,在一些事情上,李山野的確比他考慮的更為長遠,對於局勢的把控也很到位。
四月二十九下午,司馬藉在李山野的作陪之下,再次巡視城防。
在登上揚州城的北城樓後,司馬藉眺望著北方,但也見不到北朝的疆土,也看不到南下的北方將士。從他被委派到揚州的那一天起,揚州反倒成為南朝最安全的地方,地處在第一線,卻不可能為北朝所用兵。甚至李山野也說過,正是因為司馬藉和韓健的交情,才令揚州免於戰火。司馬藉最開始的時候不願意承認,但到最後他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是難以避免的,就好像他跟韓健的交情,再好比他從開始就是北朝人,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會答應留在南朝而不是回到北朝去。
他也時常的問自己,最後得到的答案是,或者是還沒完成當初對惠王蕭翎的承諾,要輔佐他成就大業。可惜現在惠王對他也沒有了當初的信任,這承諾也就被無限期的押後,他甚至不知是在為蕭翎賣命,還是在為蕭旃賣命,或者二者兼有之。
“司馬兄弟,蘇廷夏出兵楚地,這場戰爭就有些微妙了,可到如今也僅有蘇廷夏一脈出兵,你不覺得有些蹊蹺?”
司馬藉目光仍舊看著北方的蒼茫,輕輕歎口氣道:“蹊蹺又如何?既然知道暫且揚州是安穩的,剩下的多想也是徒勞。”
“司馬兄弟也不能盲目樂觀或者悲觀,我敢說,現如今以南朝的兵力和才智之士的能力,是根本無法抵禦北朝兵馬吞並。要說能救南朝者,非司馬兄弟你一人不可。”
司馬藉苦笑道:“先生高看我了,我反倒覺得,先生倒可以救南朝一國。”
李山野突然哈哈大笑道:“我一個江湖草莽之人,本就非這塵世中人,誰當皇帝對我來說都一樣,我又何必去救?再者我不看功名社稷,對名利也並無奢求,作何要做那徒勞無功之事?”
司馬藉看著李山野,疑惑道:“那先生為何現在是在作何?”
“我是在幫司馬兄弟你,因為我想看到的是,天下並非隻有一個至高無上君王的存在,現如今他尚且能安民守己,可當他坐擁四海無人可匹敵,那他將會橫征暴斂,甚至會舉兵四處征伐,令萬民遭殃。”
司馬藉沒說話,他很清楚李山野口中“至高無上君王”是韓健,仔細想想李山野得到話並非沒有道理。現在北朝韓健已經大權獨攬,皇權抵達鼎盛,韓健在南征北戰後絲毫沒有停止休息的意思,這就在北朝國力空虛的時候發動南侵,或者再等幾年的話,等北方國力稍稍恢複,征伐南朝將無堅不摧,可也正是因為韓健的急迫,才給南朝有稍稍的機會。
司馬藉也不願看到曾經的好友成為戰爭的機器,令百姓受苦。可他還是不知為何要留下來幫蕭旃或者蕭翎,論關係,他跟韓健的關係更要好,對於蕭翎或者是蕭旃他也僅僅是朋友之義。
“那先生覺得,此番北朝兵馬南下,可是準備攻取鎮南而撤兵?”司馬藉想了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