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廷夏駐兵江陵,一月兵馬未進。楚地百姓甚為惶恐,地方百姓流民失所,連江贛地區也不得安寧。
北朝兵馬不動,南朝上下皆在為戰事而擔憂,遞個物價飛漲,百姓生活更加困難。
此時在江都城內,韓健仍舊沒有領兵出征的打算。兵馬是集結起來,但也都歸於各地,地方屯田之事並未荒廢,可以說韓健現在所在江都和豫州所準備的兵馬,進可以上陣衝鋒,退可以務農屯田,隻要能持續給南朝壓力,那南朝內部也將不戰自亂,韓健就沒必要把這場仗打的那麼急。
五月底時,北方夏糧已經開始入庫,這時候似乎戰事已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因為此時南方雨季已經來臨,若韓健再遲遲不出兵,戰爭將向對以騎兵為主要作戰力量的北朝軍隊不利的方向發展。
終於在五月下旬,齊朝從女皇蕭旃,到惠王蕭翎,再到各部大臣包括各級將領,開始形成統一的意見,調兵往江左,同時以詔令命臨江王朱同敬主動出擊渡江攻打蘇廷夏所部,解江陵漢口之困。朱同敬很清楚現在他被魏朝當作是跳板,準備借著從殲滅他的兵馬開始,逐步蠶食南方,朱同敬若不遵照朝廷詔令,則將背信於朝廷,不會得到援軍,但若出兵,與蘇廷夏所部交戰,也非他之所願。
在朱同敬看來,最好是北朝和南朝之間先打個兩敗俱傷,可北朝以討伐他為借口出兵,顯然不能將他置於事外。
六月初,江贛地區開始集結兵馬,朱同敬有意要親自領兵渡江北上,與遠在四百裏之外的蘇廷夏所部展開交戰。這時候,長江一線的形勢驟然緊張,江麵上不得有商船或者是漁船經過,江麵上更是封鎖,片舢不得下水。
韓健則繼續在江都城過著很舒心的日子,無論是對身邊人,還是對朝廷大員甚至是各級將領,他都說要禦駕親征,在往江都之前,說的好像他抵達江都就會親率兵馬南下一樣。可韓健到了江都就一反常態,該做什麼做什麼,每天正常麵見朝臣,批閱奏章,到下午很早就回東王府休息,沒有一點要緊張出兵的意思。
鬧了那麼大的陣仗,到最後也隻是蘇廷夏把他的兩萬兵馬帶去江陵,除此之外甚至沒有任何兵馬有南進的動向,在朱同敬領兵西進後,幹脆拱手之勢逆轉,倒好像是南朝兵馬要主動進攻北朝一樣。
“……陛下,如今天下百姓亟待歸於一統,我朝兵強馬壯,隻等兵鋒所至,天下之民無不臣服。”
寧原最初是等著韓健出征,他好能逐漸控製朝政,到後麵他是盼著韓健出征,到六月裏,他已經開始跑到韓健麵前進言,請求韓健出征。
但凡韓健留在江都,寧原終日感覺惶惶不安,韓健對於他在寧州府的事沒計較,連他手上的權力也沒奪太多,可他很清楚以他現在的權力根本無法對韓健的皇權形成任何的問威脅。隻要韓健出征,他就有機會聯絡洛陽的部屬,安排一係列的計劃從朝廷奪權。
韓健手裏拿著從地方上傳到江都的關於夏糧入庫的奏本,這些都是戶部的事,可畢竟戰爭需要資源,韓健看這些東西都很認真。
“寧太師是覺得這戰爭實在太容易了?”韓健瞥寧原一眼道,“朕在洛陽時準備以寧太師為督軍,領兵南下,那時寧太師你百般推諉,現在卻讓朕禦駕親征,可知道這北方一日不可無主,朕去了南朝,若有個三長兩短回不來,寧太師是準備以顧命大臣的身份,輔佐哪位舊朝皇族登基?”
寧原趕緊磕頭謝罪:“老臣絕無此意。”
“你沒有此意?也罷,不跟你詳細計較,朕且問你,若朕此番禦駕親征真回不來,那寧太師中意何人登基為帝?”
寧原當然以為韓健這是在試探他,他趕緊說道:“若陛下領兵出征,必然能馬到功成,平安歸來。”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可戰爭哪有必勝的道理?自古以來想要一統河山的君王不在少數,就在二十年前,我朝兵強馬壯也終究在金陵城之下飲恨,朕問你不是要責難你,既然朕要禦駕親征,總要考慮周全,國不可一日無君,天下總需要有儲君來穩定人心。朕是在問寧太師你,現在誰左武衛楚軍最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