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辛在後院中找到張管家，道：“張管家，家主讓你過去書房一趟。”
張管家是一位五旬老人，在宰相府待了也有二十年，是府裏的老人，做事井井有條，很是靠得住，曹善也很信任他，府裏的大小事基本沒讓他操心過。
要說這宰相府哪裏都好，就是有一件事讓曹善很不順心。
那便是後宅不寧。
他娶了一個正房，五個姨娘，按理來說也不算多嘛，但這幾人和兒女就好比宮鬥似的，天天鬥得他既要安撫這又要安撫那，尤其是近兩年，總讓他煩躁得很，恨不得都休了。
當然，三姨娘柳氏除外，這是難得讓他順心又覺得虧欠的人了。
張管家跟隨扶辛來到書房的時候，就看到自家老爺坐在案桌前愁眉苦臉。
“老爺，”張管家拱了拱手，“老爺叫老奴過來可是有事吩咐？”
曹善抬起頭來，揉了揉眉心，道：“你去大夫人那裏問問，這個月可用的餘錢還有多少，讓她置辦一些新衣裳給三姨娘送過去。”
就在前幾日，他才發現芸兒穿的衣裳都是一些幾年前的老款式了，有些甚至還洗的發白。
追問好久芸兒才吞吞吐吐地和自己說，是大夫人近兩年摳扣她的銀兩，而且好久都沒有發放新衣裳給她了。
她怕自己憂心，也不敢得罪大夫人，便一直自己悶在心裏沒有說，自個承擔著。
想到這裏，曹善的眼神多了幾分溫和，還帶有一絲愧疚。
他本就虧欠於她，如今又讓她在背地裏獨自受苦，心裏的愧疚又濃鬱了幾分。
至於為何他自己不去和大夫人說，隻因為他實在不想看到她，看到她一聽她說話就會煩，煩了就會控製不住自己。
就像心裏有一團火蹭蹭往上蹭，但又發作不得，簡直讓人發瘋。
所以這才找張管家去。
“是，老奴這就去。”
張管家也知道他不想見大夫人，恭聲應下了。
很快，張管家便回來了，臉上顯然露出一絲難色。
他看著曹善，囁嚅道：“老爺，大夫人說，要您親自去說才行，老奴說的不作數。”
“怎麼不作數，這也是我和你說的。”
聞言，曹善頓時有些生氣，他拍了下桌子，一張老臉都氣紅了。
張管家身子跟著抖了一下，他低著頭瞥了曹善一眼，小心地說，“老奴是這麼說的，但大夫人說她……她要親自看著你說。”
“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我的話都不管用了？好，我倒要看看我親自過去她要做什麼！”
曹善氣得發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憤怒甩袖出了門，朝後院聽水軒走去。
扶辛連忙跟上，宰相府後院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他倒要看看這個後宅不寧有多不寧。
曹善帶著怒氣，腳下生風，很快來到聽水軒。
院裏的丫鬟眼尖，瞧見老爺來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喜，她大聲對著緊閉的房門喊了一聲：
“夫人，老爺來聽水軒了！”
“吱呀”一聲，房門馬上就開了。
從裏麵走出一個微胖的穿著淡黃色流蘇襦裙，頭上穿金帶銀，臉上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
女人手裏搖著一把鴛鴦戲水的蒲扇，扭著腰肢，媚眼如絲地看著滿臉怒氣的曹善，巧笑嫣然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