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果然響起青鈴假意生氣的聲音:“三小姐,又不是我叫您起床的,您還說我。大小姐,您看她!”
大小姐?聽到這個許久未聞的稱謂,林瓊頓時清醒了大半。
自從大姐林珚執意要嫁給鄰國的太子後,便再也沒回過家了,父母也說,讓林瓊隻當林家沒有這個人。
聽聞大姐在那邊過得並不好,林瓊醒來後,連忙繞著林珚查看,看她身上是否有受傷。
林珚笑著攔住她:“瞧瞧,可是歡喜得傻了,不趕緊來梳妝,還在這圍著姐姐轉呢?青鈴,還不快來扶你家小姐去梳妝台。”
林瓊有些摸不清現下是什麼情形,糊裏糊塗地被拉著坐到了梳妝台前,她才發現,原本熟悉的寢屋,點著好些紅蠟,又貼了好些喜字,入目都是紅澄澄的一片,到處都洋溢著喜慶。
二姐林珠也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屋內,看她的眼神又是欣喜,又是嗔怪,好像在說:都告訴你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還要嫁人。可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又好像在真情實意地祝福她。
青鈴早已忙活了起來,為她盤發,為她梳妝,林瓊看著銅鏡中的女子色彩愈發鮮豔了起來,猶豫地用指尖點了點鏡麵:“我要嫁人了?”
青鈴正為她塗著胭脂:“小姐,都到這時候了,您在說什麼呢?”
林珚在一旁也是笑著:“是呀,我的三妹長大了,仿佛昨日還是追著我要糖的孩子,今日便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
林瓊瞧著身邊笑得生動的姐姐,也輕聲笑了起來。
是啊,都到這時候了,她也發現了,現在發生的一切,原來都是夢境啊。
莫非是今日看著任延禮娶妻,自己才做了這樣一個荒唐的夢?她笑得無奈,不過這樣也好,她已經很久不曾見過自己這兩個姐姐了。
大姐早早嫁了出去,還和家裏人斷絕了關係;二姐是個有主見的,不願意被林家束縛,方及笄便外出打拚去了。能見到她們,哪怕是在夢裏,林瓊也是歡喜的。
隻是夢裏的時間過得未免太快,從未見過青鈴手腳這樣利落得時候,不一會兒就把她打扮好了,戴上沉重的金飾,穿上厚重的嫁衣,林瓊被壓得喘不上氣,隻能借著青鈴的牽引來行走。
蓋上了蓋頭,林瓊還覺得有些可惜,還沒看夠自己這兩個姐姐,還有爺爺,還有爸爸媽媽,夢裏的這個自己,就要倉皇的嫁人了。
大原的習俗,女子嫁人,晨起上轎,夫婿便在一旁騎馬,護著轎輦走,意寓著從此刻起開始守護自己的妻子。
此刻左右隻有青鈴在,林瓊悄悄地掀起蓋頭的一角,另一隻手掀起了轎輦一側的簾子,想要看看自己要嫁的這個人是誰。
馬車卻恰好顛簸了一下,林瓊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撞——夢境到此便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