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行人的打算,許是想壓軸表演,能給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些,自然,主要是給皇上留下的印象更深刻些。
可家宴到了尾聲,席上的人都已略顯倦容,太後身旁的侍女已經開始熟練的為太後按揉頭部的穴位,看來是已經累得很了。
崔常在抱著琵琶走向中央後,皇上連個眼神都吝嗇給,隻催促道:“快些吧。”
崔尚婕自信於自己的技藝,隻是略一咬牙,便端莊地坐下。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她餘光看著都貴人也已準備好了,便正式開始了彈奏。
都貴人沒換舞衣,也沒拿樂器,麵前鋪開一張偌大的宣紙,拿起毛筆,便開始在紙上揮灑筆墨。
比起沒什麼新意的樂器彈奏,人們顯然更關注不知在做什麼的都貴人,漸漸有小聲的議論響起:“她這是在做什麼呢?”
“許是在作詩呢?”
“幅度這麼大,不太像啊。”
林瓊見她認真的樣子,已約莫猜出了她在做什麼,不由笑了起來,原本她還有些擔心琪琪沒什麼才藝能拿出來,可皇後自信的模樣又讓她的憂愁消解了半分,如今看琪琪的樣子,便是一點憂慮也沒有了。
崔常在怎麼會聽不見人們的議論,曲調轉折間,竟高歌作和——原是琵琶彈唱。
分明是一心二用,她卻能做到兩者兼得,指尖輕攏慢撚,喉間歌聲婉轉。讚歎聲不斷響起,她自信地笑著,行雲流水,音音細韻,席間的人們也不自覺地注目於她。
“亦彈亦唱,都能表現得這樣好,崔常在也很讓人驚訝啊。”
“是了,就是唱得比之貞常在,還是略遜一籌。”
“她可還要兼顧著彈奏琵琶呢,若是單單唱歌,也不一定比貞常在差吧?”
唱罷,以一句“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作尾,崔尚婕委婉而幽怨地看了一眼皇上,而任延禮他——還是一眼都沒往她身上瞧。
自打林瓊的歌唱結束後,任延禮和林父就變成了全場最心無旁騖的兩個人,正十分專心地剝著葡萄,林父是給林母剝的,若非還有外人在場,林父怕是要一顆一顆給林母喂進嘴裏了。而林瓊位份低,離任延禮遠得很,他也隻能給自己吃掉了。
崔尚婕眼見自己對皇上的吸引力還沒那一盤葡萄高,輕輕咬著下唇,才沒讓自己做出什麼禦前失儀的動作來。
她不明白,她分明已經做得很好了,旁人也都在誇讚了,為什麼皇上還是不肯賞臉於她?
坐在任延禮身邊的皇後怎麼會沒注意到這點,忙打著圓場:“崔常在的琵琶彈唱,真是別具一格,讓人耳目一新呢。皇上,您覺得如何呢?”
聽到這句話,崔尚婕也把期待的目光望了過去,可任延禮他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嗯,不錯,挺好的。”
敷衍至極。
眼見得這崔常在是個不中用的,陶姬謠索性把眾人的目光引導去都凡琪的身上:“都貴人這是表演的什麼呢?”